一個念頭閃過徐京墨的思緒間——以薛鬱和季珩的關係來看,這件事大概率還能與季珩搭得上關係。

不知道這算是試探,還是宣戰?徐京墨想著,伸手將信移到炭盆上方,一鬆手,信紙便輕飄飄地落下,很快便被火舌吞噬,有關李慶的身世在火中化成一團黑灰,隻言片語都不曾留下。

…………

皇帝的誕辰是在十月底,徐京墨刻意不去想這件事,但每日夜深無人時,他還是會從枕下摸出那塊血玉,執刀雕上兩筆。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理,雕完後總會悄悄打掃幹淨玉屑,絕不讓人知曉……一轉眼,便到了十月二十六日,而徐京墨所雕之物,終於落下了最後一道,已然完成了。

徐京墨已許久不親自做篆刻這種小事,手藝略有生疏,不過他手法主講一個隨心,不太在意細枝末節。虧得徐相書畫皆有大成,雕出來的小章才沒有與想象中的相差過大。

時辰也差不多了,徐京墨本想換個喜慶些的打扮為小皇帝賀生,但當他打開櫃子,發現裏麵除了朝服以外都是玄色衣裳,一時間也有些尷尬。最後,他挑了件雲袖長袍,這件算是為數不多有些繁複的,墨色的下擺以銀線鋪繡大片翠竹,擺動間流光滿盈,很是惹眼。

皇宮中早就擺起了盛大宴席,宮中處處洋溢著喜氣,畢竟皇宮中沒有後妃和皇子,一年到頭來這樣熱鬧操辦的日子可不多,除了年節便隻剩下皇帝的誕辰了。

設宴的宮殿門口有太監記錄著官員送來的賀禮,徐京墨從府中私庫中點了玉觀音一座、珊瑚樹一顆,裝在寶匣中當作賀禮給了太監,這些都是他明麵上作為丞相送給皇帝的賀禮,而徐京墨要送給蕭諳的禮物,此時正靜靜地躺在他袖中的口袋中。

丞相落座不久,皇帝很快也到了,臣子們紛紛行跪拜大禮,為皇帝獻上祝壽之詞。蕭諳百無聊賴,悄悄命人拿來了禮單,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來。他翻到徐京墨的名字,見那上麵隻寫了兩樣看起來隨手挑的賀禮,難免有些失落,扭頭又見徐京墨正抬手飲酒,目光緊緊追隨著在殿中獻舞的舞姬,頓時笑意盡失,味同嚼蠟。

一群狐媚子獻的什麽破舞,難看死了……蕭諳忿忿這樣想著,又暗下決心,明年開始,他的生辰宴通通不許獻舞!誰來都不行!

宮宴進行大半,皇帝先離場了,徐京墨暗歎了一口氣,於是也認命地站起身,找了個理由也跟著離席了,打算去找蕭諳。過幾日就到立冬了,夜風帶了更深的涼意,輕易便將徐京墨單薄的衣衫吹透了,他不由打了個冷顫,有些後悔沒將容音為他準備的大氅帶上。

剛已詢問過宮人,得知皇帝獨自一人去了觀瀾亭,那地方不遠,徐京墨沿著宮牆慢慢走過去,不多時就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