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便是賀文程,徐京墨舅舅家的兒子,前些日子鶴老板在晏城的眼線看到這小子了,鶴老板便著手查了一查。其實與衛尉卿的小妾私奔本來就是件可大可小的事,隻因賀文程牽扯到了其他舊事,身份特殊,因此才可大做文章。

而鶴老板為季珩指了條明路,要他說服衛尉卿,將這件事鬧到皇帝麵前,以此對丞相發難,也能再次挑起皇帝心中的疑慮。

季珩原本還有些猶豫,但當他想起那日蕭諳追隨徐京墨而去時,那毫無停滯的腳步、冷漠離去的背影,胸口就好像壓了一塊重石,於是當即便決定按照鶴老板的計劃去做。

…………

隔日清早,蕭諳剛下朝回宮換了身衣裳,喚來李慶叫他去拿皇歷。他拾起朱筆抵在下顎,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從在上麵勾了幾個日子。

他這是在推算徐京墨的雨露期。

梁禦醫說徐京墨不適合再喝那種湯藥,必須要依靠幹元度過這次雨露期,那麽蕭諳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個幹元必然是他……而且他篤定,以徐京墨的驕傲,必不會輕易向其他幹元開口求助。

蕭諳將一切都想得簡單極了——他年輕又幹淨,嘴巴很嚴,與徐京墨相處多年,可以算得上是徐京墨最相熟的幹元了。就算不論這些,他也還是有優勢的,那便是他已經幫徐京墨度過了一次雨露期了。盡管沒有動真格的,但他至少成為了第一個在徐京墨後頸留下印記的幹元。

徐京墨不來找他,還會去找誰呢?

蕭諳完全沒有設想過另外的可能,直接開始為幫徐京墨度過雨露期做起準備來,還特意命人叫了宮裏年長的坤澤嬤嬤來,向她們詢問關於雨露期的經驗。不過眼見著馬上到小廷議的時候了,蕭諳隻好先將這些心思收了,匆匆擺駕至前殿。

議政開始,已調任為丞相長史的沈霜沐,正在不疾不徐地彙報著各地入冬以來的落雪情況,推算著明年春日的播種時間與稅收。徐京墨一直沒有說話,隻站在前頭閉目靜靜聽著,可蕭諳能看出來,徐京墨心底對沈霜沐的話是十分欣慰的。

還沒等蕭諳琢磨出徐京墨這份滿意來自於何處,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吵嚷之聲。他的思緒瞬間被攪亂,麵露不悅地問道:“何事喧嘩?”

正當蕭諳要命人去外麵看看時,就聽一聲巨響,而後一個衣衫微亂的壯漢從門外一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前殿,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很是狼狽的侍衛。隻見這人撲通一聲跪在皇帝麵前,哭得臉都漲成豬肝色:“還請陛下為卑職做主啊——”

此人正是衛尉卿李大人,由於他也執掌著宮中軍務,因此侍衛們都不怎麽敢得罪他,更別說上手去捉拿,這才叫他鑽了空子。蕭諳心裏生出一絲煩躁,說道:“李飛章,前殿廷議不是伸冤之地,更不該是你這般隨意闖入的地方,你任職數年,常在宮中晝夜巡查,難道這點規矩都要朕教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