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諳哽了一下,想去握徐京墨的手,卻被人一下躲開了。他失落地歎了口氣:“你非要同我這般說話嗎?過去那些是是非非,就讓它們過去吧。”

他又沉沉吐出一口氣,不由想起那日在詔獄中,徐京墨那嘔出熱血,垂下頭了無生機的模樣,光是回憶就叫他痛得摧心剖肝,恨不能以身代之……那個任憑他如何叫喊,都不再有半分回應的徐京墨實在太嚇人,他怕得連想都不敢再想。

禦醫們傾盡全力救治,終於將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徐京墨救了回來。在無法入睡的夜晚,蕭諳趴在了徐京墨的床前痛哭出聲,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麽才是此生不能失去的至寶。

徐京墨冷笑一聲,也不知是在笑蕭諳的天真,還是笑自己:“就算是恩怨勾銷也該由徐京墨來說,我這個苟活於世間的亡魂,有什麽資格替他說過去二字?”

他一把掀開被子,指著腳上的金鏈,眼底寫滿了諷刺,“更何況,這就是陛下想要的過去?”

蕭諳撫上徐京墨的腳踝,小聲嚅囁道:“哥哥若不喜歡,我解開就是了……不過你不能離開這裏,也不能離開我身邊。”至少在他弄清楚無妄蠱到底還有什麽秘密之前,徐京墨不能離開這裏。

徐京墨見著蕭諳從懷中摸出一把銅色鑰匙,在他腳踝上鼓搗了一下,“啪”的一聲,鎖在他踝上的金環便被打開了。他蜷起腿,立刻從蕭諳的手掌中抽出了腳踝,行動間牽扯到身上的鞭傷,不由痛得“嘶”了一聲。

“蕭諳,不論你信或是不信,你關不住我。”徐京墨唇角勾了勾,他盯著蕭諳一字一頓地說:“就算我跑不出去,至少我還能決定自己的生死,你總歸是囚不住魂魄的。”

“徐京墨,我都已經願意放下季珩的死,你為何對我還是這樣的態度?”蕭諳紅了眼圈,悲傷地看著徐京墨,“你對我是否一點情意也無?否則,為什麽不肯留下陪我……”

徐京墨仰著頭,試圖從胸膛裏撈出一絲情緒,可奇怪的是,就算是曾經最能牽動心緒的眼淚,也無法對徐京墨再激起任何的波瀾。他胸中早已空空一片,什麽情啊愛啊,都已隨著他在獄中死過一回了。

就算有再多的執念,此刻也早都化作飛灰,不複存在了。

“我說過的話,你從來不認真記下。我早在獄裏和你說過,我不要你了……那不是戲言。”

徐京墨的聲音不大,他沒有看向蕭諳,隻是毫無情緒地繼續說下去:“強留下我,雖然不知道你用意為何,但總歸不會是順我心意的那一種。那麽,你請便吧。”

蕭諳訥訥地看著徐京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歸是拂袖而去。

待蕭諳走了,徐京墨輕輕活動了下腳腕,而後跳下床向門口挪動步子。身上的傷仍隱隱作痛,可他麵色緩和,半點痛苦的神色都無,甚至聲音裏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