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諳不耐地打斷了他:“蠱毒之事暫且不論,朕問你,當年你負責審理年宴之案時,徐京墨可曾有向你提過要見朕?”

燕思一下噤了聲,在這酷暑天氣裏,他竟出了一身濕淋淋的冷汗。

“臣愚鈍至極,識人不清,當年曾投在薛家門下,為清流一派掙命。陛下,當年清流與權臣相爭,沒人能置身事外,臣也是走投無路啊!

“自那位被打入詔獄後,權臣黨日漸式微,臣也是一時鬼迷心竅,便應下了薛大人的吩咐,切斷他與外界的一切聯係,一門心思讓人盡快畫押定罪。薛大人當年的吩咐是……不問真相,隻求結果。”

“你們……你們居然敢這樣對他。”蕭諳麵上血色盡褪,眼角微微發紅,好似一隻被人掐住了喉嚨的困獸。

可他也說不出什麽別的話來,因為這一切,說到底,還是他的不信任所促成的。

若真要論起來,他才是那個把刀遞給凶手的人。

蕭諳又痛又恨,最難言的是對自己那份怨恨,若一切能重來,他甚至想告訴徐京墨,早些離他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遠點。

胸口處傳來一陣痛楚,蕭諳站起來,一把揪住燕思的領子,眼裏的凶光藏都藏不住,“朕要殺了你們這些狗東西……尤其是你,燕思,朕要將你處以極刑,你的親眷朕也不會放過,和你的家人一同到阿鼻地獄贖罪去吧!”

燕思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眼前一片發黑,即便如此,他還是一骨碌爬了起來,抱住了皇帝的大腿,哭嚎道:“求陛下開恩,求陛下放過臣的家人,臣甘願一死,求陛下開恩啊……”

他出身寒門,父母早亡,還好年少時遇到了如今的妻子,兩人青梅竹馬,感情和睦。婚後幾年,妻子為他誕下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一家人也算過得和美。

之所以貶官後燕思也能自如麵對,是因為家人在身側一直相伴。燕思原本以為生活不會再起風波,誰知皇帝秋後算帳,到了今日,他竟是連這一生中最看重的家人也要保不住了。

蕭諳厭惡地看了燕思一眼,抬腳便把人踹開,抬腳就要離開。

就在此時,燕思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向皇帝高喊道:“陛下,臣願將功折罪,臣願意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隻求陛下你的那個放過臣的妻兒!”

“你在威脅朕?”

“臣不敢,臣願為當年所犯下的錯誤以死謝罪,隻是求陛下能放過無辜之人!陛下,失去所愛之痛,難道您不曾體會過嗎?”

燕思抹了把淚,不待皇帝回答,便開始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一年半前,燕思按照往常的習慣去黑市裏逛逛,在一處深巷裏發現了一個古怪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