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然一次也沒交換目光,但是信號已經傳遞完畢。

工作的信號。

肯定會生氣吧,不對,肯定會爲我生氣吧。結標一邊這樣想,一邊對著電話說道,

“……我就直說吧,現在我有點急事,炒菜看來是沒戲了。”

“誒誒!?今天又有事?那等著你炒菜的老師我該怎麽辦啊?其實吧,老師我怕你失敗的一塌糊塗所以買了一大堆蔬菜,現在冰箱都塞滿了啊!”

“那很好啊,素食者不是長壽嗎?”

隨便應付過去之後,結標掛斷了電話。

很短的時間,結標注視著手機,之後把它收進裙子上的口袋裏,走向房車。打開車門,白發超能力者【Level5】躺在簡易床上,桌子前邊金發眼鏡男正在玩著“裝備著大型激光炮和超短迷你裙的女仆橫沖直撞”的遊戲。

一臉厭煩地看著同乘人的臉,結標說道,

“……對了,房車的話應該有廚房吧?”

海原光貴身處第七學區的醫院。

雖然已經過了下午六點,不過因爲醫院的方針,限製會麵的時間被設定到很晚。現在馬上就要過時間了。

他在一間單人病房之內。

話雖這樣說,不過住院的並不是他。

海原光貴是爲了看望一名在這裏住院的少女而來。

“……還是老樣子,你還真中意那張臉啊。艾利夏。”

病床上坐起半身的棕色皮膚少女,故意壓低聲音這樣說道。擁有及肩黑色卷發的她,給人的印象與“日本人”相去甚遠。她叫修琪桃爾,中美洲出身。

“你也還是老樣子不高興啊。化學纖維的睡衣穿著不舒服嗎?”

這樣說的同時,海原把一個大包裹放到床頭桌上。

“這是阿茲特克的民族服裝。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搞到的……嘛~穿成這樣做醫院裏溜達應該會很顯眼的。還請你熄燈之後睡覺時穿。”

“所以我要千恩萬謝?”

“從剛才開始就是,你到底看什麽不舒服?”

“看來不說破你是不會明白了,我現在就正式告訴你。”

修琪桃爾轉頭瞪著海原,

“我看你跟個沒事人一樣笑著搭話就不舒服。”

“?”

“魔道書的‘原典’……被你撿走了吧。”

修琪桃爾的目光,落回自己的手。

五根手指慢慢的張開,握緊,

“本來我現在的身體有三分之二都應該是假體。……結果怎麽樣。你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完美地剝離了‘原典’。又一次讓我見識到了你做爲魔法師的技術和氣度。”

曾經,修琪桃爾爲了使用威力強大的魔道書“原典”作爲武器,身體的三分之二被某個魔法行會碾碎做成了“原料”。而暗地裏救了她的正是海原。

修琪桃爾,把視線從手掌移到海原身上。

“……‘原典’,在你手上吧。”

“在我這。”

海原單手掀開西裝。

裏邊戴著一個類似於警匪片裏裝槍的槍套一樣的東西,卷起來的皮製卷書插在裏邊。在修琪桃爾看清原典之前,海原就放下了西裝。

“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沒能得心應手的東西,你卻就這樣完全掌握了。”

“不,說真的,光是控製住它就已經讓我用盡全力了。”

雖然語氣輕鬆,但是海原也多少理解這部“原典”到底有多恐怖。

那麽,爲了掌握“原典”這顆棋子而被做成材料的修琪桃爾,到底身處一個什麽樣紛亂的環境啊。

“發生什麽了?”

海原這樣問道。

這是他自從再會以來就一直抱有的疑問。直到現在才提出來,就是爲了等修琪桃爾的身心都安定下來。

修琪桃爾沈默了一會兒,背過臉,隻用褐色的臉頰對著海原。她慢慢地說道,

“和‘學芸都市’的戰鬥,你應該知道吧。就是和美國的研究機構開戰的那次。”

(PS:不清楚的請看 《科學的超電磁炮SS》。)

“知道,包括事情的來龍去脈。聽說對外公布的是買到便宜軍火的恐怖分子發動的襲擊。”

“當然,真相其實是我們發動的魔法攻擊。”

說到這,修琪桃爾又一次沈默了。

中美地區最大的魔法行會麵向“世界警察”真刀真槍的正麵沖突。作爲她來講,應該隻是在後方支援這場戰鬥才對。

“結果失手了。”

修琪桃爾的語氣就像是在做無聊的報告一樣,

“戰鬥結束之前一刹那的一刹那,我稍微地違反了一點命令。作爲代價,身體被多多少少地改造了一下。不過有行會的規定在先,這也不算是什麽離譜的事。”

哪有這樣的道理。海原也是行會裏的老人,即使犯下多麽重的罪行,也沒聽說過要碾碎身體和“原典”融合的荒唐事。

“沒人出麵阻止嗎?托琪托莉呢?她不是你的戰友嗎?”

就算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海原嘴裏還是冒出了另一個少女的名字,一個修琪桃爾同事的名字。

可是修琪桃爾隻是搖頭。

“從‘原典’融合之後,我就再沒見過托琪托莉。在取下‘原典’之前,我都隻是件武器。指揮作戰的提古帕特魯可能知道她的下落,但是那幫討厭的男人就是不讓我和他見麵。”

說著,修琪桃爾的視線又投向海原收藏原典的地方。

“話雖如此,先不管作爲魔法師的資質問題,光是隨心所欲使用‘原典’的這個想法,從人體構造上來說就很難。就算做了這麽多,我最終還是被‘原典’牽著走。”

“……同感。‘原典’這種東西不是拿出來當底牌用的。團隊協作的時候拿出這種威力不明的東西隻會招來毀滅……在我所在的【Group】,要是誰敢捅出什麽這樣的婁子八成會被群毆致死吧。”

說到這裏,修琪桃爾不知爲什麽又沈默了。

“……團隊協作啊。”

“?”

“沒什麽。現在你說的‘同伴’的時候,腦子裏最先想到的肯定都是些我不認識的家夥吧。”

“修琪桃爾……”

“不要說不是。”

褐色的少女用一道言語的高牆封住了海原的嘴。

“不管理由如何,你被學院都市策反,並且甘當棋子在暗地裏爲他們工作這些都是事實,這就意味著你已背叛原來的‘同伴’。現在還這樣擊敗了我。這不是很漂亮的‘團隊協作’嗎?”

承認自己失敗的同時也不忘往海原傷口上撒鹽的修琪桃爾,看著海原僵硬的表情,終於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但是其中也夾雜著陰暗。

“是這樣吧。”

說到這裏,修琪桃爾稍稍避開了海原視線。

撅起小嘴的她用似能聽見又似聽不見的聲音這樣說道,

“……艾利夏哥哥。”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

海原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病房的門就被嗵的一下猛然推開。

沖進來的是金發眼鏡男,土禦門元春。

“好小子啊海原!剛才你丫說的那是怎麽回事喵!!”

“艾利夏讓開!!一定是‘組織’派來的追兵!!可惡,改成連我也一起消滅的方針了嗎!!”

不是、那啥這家夥雖然是個變態不過是自己人啊。還沒等海原這樣解釋,土禦門已經暴起一頭的青筋直逼了過來。

“海原……!!!你小子明明老家有妹子,還跑到學院都市來泡常盤台中學的女中學生?”

“不是,啊咧,您在說什麽呢?”

壞了。海原大吃一驚,肩膀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本來還在警惕土禦門的修琪桃爾,聽了這一句之後突然愣住了,轉而看向海原。

“……女中學生?你不要說自己因爲這樣的理由就背叛了‘組織’吧。”

無法否定的海原流著瀑布汗避開修琪桃爾的目光,也不是因爲對方是女中學生就無法自拔。高中生也好大學生也罷跟這些都沒關,自己又不是超級舍命蘿莉控。

“不是啊,這裏說的兄妹也就是行會裏師兄妹關係的啊!!”

“也就是說沒血緣的了?那不是男人們至高無上的願望嗎喵!!”

結標淡希從病房外邊偷偷看著吵得不可開交的海原和土禦門。

這一趟明明是爲了工作過來召集人手,可是她現在甚至開始認爲是不是讓一個人去做比較好。

結標對著離自己不遠靠牆站立的一方通行【Accelerator】搭話,

“哥哥啊妹妹啊這些的事搞得亂七八糟。真是的,我們這邊可是馬上要去子彈橫飛的戰場誒,多少也考慮一下我們的感受啊。”

不過一方通行【Accelerator】沒給她任何反應。

再次投以驚訝目光的結標,卻突然注意到一方通行【Accelerator】的嘴在微微的動。

仔細一聽,

“(……被年紀小的小鬼搞的團團轉,誰都是這麽過來的。就算這事再荒唐,我也沒有胡亂插手的資格。)”

哎呀真討厭,難道這個【Group】裏邊除了我都是變態嗎?”

此話一出,一方通行【Accelerator】、土禦門元春、海原光貴三個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發言人——結標淡希身上。

他們不約而同———完完全全不約而同———地以自然的語氣說道。

“這個露骨正太控女居然還把我們當變態。”“是喵。”“是啊。”

“啥啥!?咳咳咳咳!!你們憑、憑什什什什什什什麽說人家是正太酷,不對,正太控啊!!”

麵對這個慌慌張張的學姐係巨乳女高中生,三個人紛紛表示解釋起來太麻煩,都攤手搖頭。好像他們至今爲止都隻是因爲不好意思才藏著不說一樣。

……修琪桃爾對著他們驚人一致的反應感到十分不爽,不過海原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跟賭氣鼓起雙頰的褐色少女道過別,海原走出病房。

“好啦。需要特意召集【Group】的工作到底是什麽啊?”

“什麽啊,就是解決點稀鬆平常的事件。”

土禦門吹著口哨輕鬆的說道,

“把抓了人質拒不投降的恐怖分子全都宰了。”

2.

另一邊,同一所醫院的小賣部裏迎來了少年和少女的二人組。小賣部的主要營業物雖然是點心和果汁之類的零食,可是同時也出售用來打發寂寞和無聊的小說,甚至連水槍這種根本不知道這玩意在醫院的哪兒能用的東西都在出售之列。

少女東看看西看看,快速的挑選著商品。少年則在身後擺出無所謂的姿態看著她。

少年的名字叫做濱麵仕上。

茶色頭發的他上著土裏土氣的襯衫,下穿一條牛仔褲。長著一張笨蛋一樣的小混混臉,不過他本來就是個笨蛋小混混,而且還是個打敗了學院都市第四位超能力者【Level5】麥野沈利的小混混。

少女的名字叫做絹旗最愛。十二歲左右的少女雖然也是一頭茶色頭發,不過柔順程度卻完全不同。那是一頭似披肩而未到肩的短發。穿著一件像毛衣一樣的的超短羊毛連衣裙,稍不注意就能看見露在外邊那危險的白色大腿。簡直就是個在電車上光是坐在對麵就會讓人感覺尷尬的少女。

絹旗看著直接放在小賣部地麵上的各種鮮花。

“明明難得來探病,居然還能超徹底地忘記買鮮花,這算什麽事啊濱麵。用超“濱麵”來評價濱麵果然超OK吧?”

“你別彎腰看行不?從後邊看的話,PP就要全走光了哦。”

“這個POSE還能確保不走光,是不是超厲害啊~。跟那些婊子的角度超不一樣哦。”

我日,被算計了!!!濱麵在心裏暗自咋舌。

精心考慮之後的絹旗,選了一些濱麵完全不認識的鮮花,叫來店員。至於搬運包好的花束的工作,理所當然的落在了濱麵頭上。

兩人一邊朝著一般病房的電梯走去,絹旗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