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石卻未有如此順利,北逃的三千寇兵分成六隊,每隊五百人,潛在夜色中向北遁逃,兩隊居前,兩隊居中又向兩側散開,兩隊居後,中間形成一個空隙,卻隱藏著殺機。
若是繼續尾隨,待到天明,你就會發現眼前隻剩下兩隊寇兵,而其他的四隊兩千寇兵已經不知所蹤,後麵的援軍沒有跟上,若從空隙間穿入,讓六隊寇兵合圍而擊,即便殺潰敵陣,自己的損失也將慘重。
江寧騎營無法接受損失慘重的勝利,焚石當機立斷,從左側馳出,甩開敵陣,徑向北而去,在北麵散出數十名遊騎。然而到了天明之時,還是有兩隊千人寇兵從空隙中穿透過去。介海與焚石兵合一處,將盯住的兩千寇兵解決之後,繼續向北追出,午後遇上李逸率領的北麵阻截步營,也無那一千寇兵的蹤跡,此時馮遠程帶著數百精衛來到這邊軍,聞聽此事,撇了撇嘴,說道:“通報樊家,說有千餘名殘寇兵可能逃入金華,望配合殲滅。”又對李逸說道:“此役全勝,速向江寧報捷。”
公良友琴是在船行靜海東南的入海口得知溫嶺一戰的詳情,雖有六千兵馬成功突圍出城,卻讓一千精騎突殺殲滅殆盡,剩餘的一千人進入金華境內,也讓樊家精銳殲滅。可能有的變數都已不成變數,公良友琴下達讓溫嶺守軍向北突圍的命令時,心中卻沒有在線江水道相迎的意思。他心裏清楚,如果要接出溫嶺城中的守軍,可能付出更慘重的代價,他原以為讓溫嶺守軍犧牲得更得其所,卻料不到馮遠程軍中有這些一隊騎營精銳。
公良友琴想起數年前自己率領七八萬普濟大軍讓五千青鳳精騎追擊奔殺的情形,所有組織起來的防線就像海沙堆起的堤壩讓青鳳精騎一突而潰,五千精騎就像一柄鋒利無比又具靈性的利刃一樣,將普濟數萬大軍支解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像是驟然間蒼老了許多,公良友琴望向天際浮雲的眸光已無銳利的寒芒。長長歎息不已,船行靜海東南的入海口,徐汝愚在靜海所設的水營無一艘戰艦出來攔截,果不其然,魏禺將靜海水營全部抽調出海,想來普濟此時已凶多吉少。從靜海沿著江水向上溯遊六百裏才能與菱鳳鏡、許伯當部彙合。所幸除了江寧段百裏水道之外,其他的五百裏水道,都是江寧與祝家而據一側,否則即使沒有水營,公良友琴的兩萬大軍要過這六百裏水道,也要褪下幾層皮。
祝家與江寧關係向來緊張,公良友琴倒不懼祝家會與江寧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達成默契,倒是過江寧那一段水道時,要多加細心。江寧除了三萬武衛軍外,尚有二萬精銳水營。公良友琴在溫嶺海域時,就派出幾撥信使去見菱鳳鏡,心裏擔憂卻沒有稍退。
江水出蘄春後,就相當開闊,從江寧往下,水道狹窄處也有三四裏寬的水麵,菱鳳鏡有兩萬水營占據上遊,公良友琴率兩萬水營逆水迎上,此外尚有許伯當三萬精銳步營,江寧要在這處水域做手腳極為困難,何況菱鳳鏡、公良友琴、許伯當俱是眼睛相當銳利的人。
放行還是阻截?江寧眾人為此爭論不休,當然該做的準備還是照做,公良友琴離江寧尚有五百裏水路,逆水而上,將需要三晝夜。
邵海棠、江淩天、許伯英等人皆以為應放行,容雁門在真正西入成渝之前,還會進一步擴大在中路或是東線的戰事,以懈成渝世家的戒心,中路受阻於襄陽,容雁門不會真正的發動攻勢,極可能會在東線重開戰局。南平在東線的戰局將會因為警惕而變得索然無味,江寧沒有消滅南平主力軍隊的可能,不如讓曆陽、江津、荊北的霍家殘軍以及荊南的世家勢力承受更大的壓力,以便江寧從中漁利。更何況,公良友琴為東線主帥,對江寧而言,卻是一件有益的事。南平在東線的將士不會將取勝的信念維係在一個屢屢慘敗於江寧的主帥身上,特別是與江寧對陣時。
而軍中的將領特別是清江、百夷係的將領認為有全殲普濟海匪的可能而放過日後必有所悔。彌昧生是江寧兩萬水營統領,自然希望籍之獲得戰功。在徐汝愚那件秘函抵達江寧的次日,彌昧生就擬定了一個十分詳盡的計劃,其中包括唆使易家出兵牽製菱鳳鏡水營與許伯當所部西移,中壘軍籍之進入白石境內,將兩岸俱由控製的水道延長,在江水最窄處用鐵鏈鎖江,從靜海水道始,在支流水係隱藏小型艦隻,一路擾襲普濟艦隊,至江寧段水道則出動水營主力與之決戰等等。這樣的作戰計劃相當穩妥,即便戰事不利,水營主力也能避入桑泊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