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遜笑道:“古有金屋藏嬌,今有名城護佳人,這青衣城裏大概守備相當森嚴吧?”
容雁門生性嚴肅、不苟言笑,提及此事當不會隻是為了羞辱自己,元拱辰清了清嗓子說道:“穀石達遣了幾拔高手入蜀,都折在青衣城中,我…我也派出一些人去探過青衣城……”
元遜朗聲大笑,對容雁門說道:“左督料事如神,這事果真無需我等籌備。”
元拱辰如墜雲霧,卻聽容雁門淡漠顯得有些寂寥的聲音說道:“若我調一千虎賁郎予你,你焉有把握將巫青衣劫回江關?”
元拱辰說道:“大軍入蜀,除江關、白帝、渝州之外,別無他路,若是虎賁郎,則直接翻山越嶺走野徑,攻其不備,一千虎賁郎足以,隻不知攻下青衣城之後,拱辰該怎麼做?”
容雁門說道:“我此次將八千虎賁郎都帶在身邊,一千由你統率先行,攻青衣城,擄巫青衣據城守十日,便算你的功勞,巫青衣,你自可納入房中。”
元拱辰聞言大喜,當即推山拜倒,說道:“拱辰謀青衣不是一日,有一千虎賁郎相助,不能成功,當割首還見大人。”卻不知他口若懸河中所指的青人是指名城還是佳人。
當日江關都府大人將江關大小事務都委於新任江關軍馬衙司大人元遜,自己躲在內宅,避不見客。江關城裏人見慣不怪,都笑言他又獲新美人,正廢寢忘食播種耕耘。元拱辰躲入內宅一所偏院便不再出來,那裏由幾名健婦把守,內中也由隨船過來幾名婦人侍候,每日隻見新任軍馬衙馬大人進出,想來是與那抱得美人歸的都府大人商議江關大事。
出江關城,後山峭壁千尺,有小徑入山中,這小徑本是元拱辰所辟來攜女遊山觀景所用,平日阻平民商戶接近。當夜元拱辰引一千虎賁郎從小徑入山,小徑十裏而止,隻餘雄山峻嶺橫峙眼前。一路上山高穀深,既艱難又危險,元拱辰與一千虎賁郎從此處往西北至青衣城,五百餘裏皆無人煙,然而為了便於翻山越嶺,除了短刃、陌弓、箭囊、簡甲等必備,每人隨身隻帶八日軍糧,鑿山開路、遇水洇渡,元拱辰從江關遣人潛去青衣城數回,所行也是這條極險阻偏僻的道路,方向不差,這五百裏山路走了七日卻還沒有通過,軍糧將盡,四處仍無人煙,眾人來到一座陡坡之前。前導指著山下,蔓草叢生之中,似有一條野徑通向遠處。
元拱辰麵露喜色,指著山下野徑,說道:“此路直通青衣城,巫立人與駱常德選蜀地少女近千人陪伴絕色,攻下青衣城,任爾等選擇。”
周遭將卒皆一臉漠然,隨行統軍校尉不耐說道:“軍士連趕七日山路,疲勞不堪,這山崖危立百尺,如何能下?”
八千虎賁郎乃是左督容雁門的親軍,統兵八校都是容雁門的親信,技藝也得容雁門所傳授,將職不比他這個小小的江關都府低,雖然容雁門勒令一千虎賁郎此行都聽命於元拱辰,但看此情形,隻要自己將他們帶到青衣城便會給甩到一邊。
元拱辰正苦笑間,小徑上馳來一匹棕色小馬,一名紅衣少女側坐馬鞍之上,折著一莖翠熒熒的花枝,在眉眼前舞弄,行到百丈外,發現山崖上的異狀,掩唇嬌呼,忙掉轉馬首,橫跨馬背,用花枝抽馬臀,向遠處馳去。虎賁郎高手急追出去,卻見棕色小馬越奔越速,直至後麵,如在草上飛,知道追不上,隻得遠道返回。
元拱辰說道:“如此計,隻有從此崖下去,馬不停蹄的去攻青衣城,才能成功,若繞道則要遲一日才能到青衣城下,那時援軍四集,我虎賁郎反陷青衣城下。”
統兵校尉沉吟片刻,問道:“都府如何下?”
元拱辰一身修為被女色所蝕,此時所剩無幾,進山數日早就精疲力竭,最後兩日行山路尚需人扶才能勉強挨過來。此時卻無法憑借己力下此山崖,元拱辰見統兵校尉眼中斂有不屑,臉色一沉,回頭對眾將卒喝道:“青衣城便在崖下,退縮畏懼者可自還去見左督大人獻上自己的首級。”說罷,解下行軍毯將自己包裹起來,縱身躍下山崖,沿著極陡峭的崖坡翻滾下山。將卒紛紛攀著樹木,順著懸崖絕壁,魚貫而下,行到崖坡下。
元拱辰臉短而肥鼓,此時更是青腫不堪,嘴角滲著血,指著野徑延伸處,說道:“建功立業,便成今日。”甩開攙扶人的手,大步向前邁去,眾人為他膽氣所振,緊隨在他的身後,向青衣城擁去。
青衣城雖得紅衣少女飛馬傳信,然而皆不信有軍隊能憑空從荒山野嶺生出,不閉城門,有老成持重者建議派遣遊哨去探看一番。遊哨未出十裏,便遇到元拱辰率領的虎賁郎軍,驚駭四逸。虎賁郎軍中衝出數十名高手,隨著青衣遊哨之後向青衣城疾掠而去,東門哨尉聞得遊哨傳訊,尚不及掩閉城門,就見兩名虎賁郎手執著樸刀氣勢洶洶的向他殺來,其後則是數十名提著短刃赤膊露胸的江東健勇,當下嚇得退入城中。虎賁郎砍傷砍死數十名守門軍卒,將東門控製住。分出數人縱入驚駭四逸的人群之中肆意砍殺,製造恐慌,阻擊城中的守軍來奪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