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道寧從睢寧返回時,卻未帶回一兵一卒,望著陳預征詢的目光,羞愧難當,說道:“張季道說:正當一鼓作氣攻下彭城,焉能半途而廢?都督欲要撤軍,請先將他調回宛陵。一兵一卒也不調撥給我。我欲請褚文長調兵,褚文長卻說:睢寧惟北略府馬首是瞻,宛陵撤了張季道北略府的帥位,換個新的督帥,再下令來調他的兵馬。去尋田文光、衛叔微、萬嶸皆這麼說,陳敬宗、陳維正率本部兵馬攻彭城,也無法調兵南移,未帶回一兵一卒,我本無麵目來見都督,卻不願到這些旁係將軍如此欺都督。”
陳預聽這番話時,正端起杯盞飲茶,手猛的一抖,茶水潑到寬大的袍袖上,怔了片晌,才回過神來,說道:“季道說得極是,正當一鼓作氣攻下彭城才是。我的軍令有不周之處,北略府有權拒領,我累道席奔波了。”
席道寧將信將疑,餘光瞟了一眼稍失望的陳預,問道:“江寧大軍異棠集結,卻不得不防啊。”
陳預說道:“徐汝愚的母族乃是幽冀蔡家,徐汝愚北上範陽便是勸範陽蔡氏到江寧避禍,從津門出發的船隊沒有戰艦護衛,徐汝愚在江北集結重兵,乃是要威懾我宛陵,他不會在解決樊、祝兩家之前與我宛陵擅起戰端。”
席道寧不無擔憂的說道:“越地良將樊文龍出任青鳳衛統領,不可不防啊。”
陳預笑道:“昭禹初帶回這樣的消息,我也吃了一驚,不過我細閱過越郡今年來的線報,其實樊文龍乃是叛離樊族,徐汝愚超擢樊文龍,樊徹心裏會更加忌恨,絕不媾和的可能。若是暗中媾和,以我所知的徐汝愚,定會將其當作一招妙手留待日後,怎麼這麼隨便就讓寇子蟾泄露給昭禹知道?”
席道寧起身告退,陳預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壞,似乎隱忍了許久,望著窗外的浮雲,暗道:張季道在北略府的帥位上時間呆得是有點長了。
張仲道自從宛陵改革軍製起,就獨統一軍,日後隻是不斷的加重他的兵權,將沒有將他與他手下兵馬分開的時候,後來將北略事務悉數委於他,算上他出任儀興府都尉的時間,至今已有五年。
這些年來,宛陵與白石、清河、青州的戰事不斷,征戰之事,也惟有賴於這些軍略將勇的旁係將領身上,陳族的大將唯有陳敬宗、陳維可堪大用。陳子方雖有實才,也正當壯年,可以依為臂膀,卻不願出仕,與大兄陳昂隱居後山草。方肅本帶著璿璣、子仲南、葛靜三個師妹師弟,出外遊曆,卻傳言他在北地與徐汝愚走在一起,從三月來,其家人便從宛陵失蹤,想來又是江寧居中搗鬼。
想到這裏,陳預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幾下。任用旁係將領,又沒有江寧那套行之有效的製約之法,時間久了,便難以駕馭,更不要說如使臂指了。然而宗族之內人才凋零,無可用之將,也讓陳預無可奈何。
陳預暗自思量:此番風波過去,正是好好動一動這些旁係將領的時候了。不過這樣的風波卻讓陳預生出膽顫心驚之感。陳預自謂對徐汝愚知悉甚詳,當年順利從雍揚割下龍遊這塊肉,便是利用徐汝愚性子上的弱點,然而徐汝愚自從北上範陽以來,江寧的諸般動作讓陳預生出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陳預極為不適,隱隱覺出不妙,卻猜不透關節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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