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祁門絕道(3 / 3)

蒼山如屏、翠嶺如嶂,裂雲徹地的號角嗚嗚吹響,楊尚勒韁止住坐騎,視野遠處的嶺口冉冉升起一杆高旗,讓風裹住,看不出字號。掣旗與護旗的十餘戰騎率先從嶺口馳出,分成兩列,掣旗之人迎風抖旗,楊尚依稀看見其上書寫著一字小篆“許”。

許伯當。

楊尚微微一驚,倒也有抑不住的興奮,雙眸在那瞬間閃出雪亮的光芒。

這當兒,無數兵甲整飭刀戟如林的甲士湧出嶺口,當中一騎黑甲黑盔。

許伯當容貌秀美,然而長年甲胄不離身,即使署理政務也是如此,臉龐讓鑄著精致銘紋的鳳首翼冠遮去大半,極少有人能看到他的真容,雙眸裏寒冽的光芒讓在數百步外的楊尚猶感到骨子裏透寒氣。

許伯當成名已久,雖說時運不濟,東海遇挫後,每況愈下,直致退出白石,投奔南平,但是他仍是中州有數的名將之一。

嶺口湧出的步卒甲士不下於三千眾,楊尚任是驍戾,也不敢仰攻衝鋒。

許伯當人在祁門,元矗真是鐵了心。

楊尚不敢輕進,揮軍稍退,退到右首的丘山之上。殘丘與穀道相隔三四百步,高不過百尺,但是再退隻能退到穀道口了。

楊尚原以為敵軍會示之以弱,可以借此機會,率領一千精銳先攻下青陽嶺的外嶺,站住腳跟,將兩營將士一齊調進來。

馮遠程率驍衛軍主力即將從涇邑出發,楊尚可不怕與敵軍在外嶺打一場硬仗。

未料許伯當不予他機會,此時親自率領優勢兵力壓來。班照鄰在穀道也看出異常,忍痛策馬過來,說道:“許伯當知道我軍進入祁門之心迫切,欲誘殲我軍。”

涇邑與祁門直程相距不足百裏,但是山道盤旋,將近三百裏,其間還有許多山道開在絕壁之上,現在春水未漲,深山之中還有許多穀壑澗道可供行軍。

這條穀道開在弋陽山中,出穀道,越過青陽嶺,就是祁門穀地。

祁門屬於新昌邑,曾築小城,周圍不過裏許。霍氏侵荊,城池毀於戰火,周圍的山民見逐,霍氏無力新築城池,在此設亭驛烽火墩,以為邊防。

弋陽山最西側的山峰與青陽嶺的外嶺相隔四裏,間立殘丘十餘,丘山間澗水淙淙,若能攻下青陽嶺的外嶺,此間可藏數萬雄兵,與祁門穀城對峙。但是首先要攻下青陽嶺的外嶺才行,許伯當看透這點,重兵壓來,隻讓江寧每次通過穀道送入少量的兵力,可謂陰毒得很。

楊尚啐了一口唾沫,說道:“江寧謀荊北,不是朝夕之念。”窺了一眼遠處正往這裏接近的敵軍,臉上卻無一絲的慌亂,讓隨扈取來地形圖,兩手各執一端,緩緩展開,說道,“南平絕沒有如此詳盡的地形圖。”

此圖以丹青深淺以示山勢水脈,一條曲折黃線橫穿其上,正是涇邑至祁門的山道,然而丹青所示的巨大山體之間還有許多褐色的細線蜿延,這些則是荊山之間的水線。

深山絕壑之中的溪流不能行舟,但是卻代表著藏在深山間的可能路線。

楊尚一邊端詳地形圖,一邊又舉目遠眺,拿周圍地勢與圖形對照。荊山雖然險峻,但是最高峰不過千仞,進入此間絕不止一條穀道。

楊尚徐徐將地形圖卷起,轉身對班照鄰說道:“祁門之戰,將是與南平的首度大戰,我便在這裏等候馮將軍領兵過來。你退入穀道,派人將消息傳回涇邑,穀道口用高盾、長矛、陌刀相守,先讓前麵的將士把弩箭都送到這邊來,敵軍將首先將穀道口與這裏分開。”

這裏將有硬戰,班照鄰傷勢未愈,也不與他爭守殘丘,讓左右扈從將各自的箭囊都解下,策馬返回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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