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老把頭,果然藏著一手。”
韓昌將事情稟告了鎮撫使,譚文政心頭略有一沉,看來自己有意憐憫他身體老弱,依舊還是心慈手軟了。卻又轉念一想,就算使些手段,估計這劉思裕強撐著,哪怕死了,也不會開口。
“大人。咱已經在城裏城外設了卡口,就算是隻鳥過去,咱也得看看他毛裏藏著什麼。您放心就是了。”
“我倒是不擔心他私夾什麼物件,畢竟要是真的禦龍圖在他手裏,眼下你讓他往哪兒運出去?”
“那大人是擔心?”
“我擔心?我擔心的是,這劉思裕到底是哪一邊的。”
“大人,您不是說過。不管哪一邊,誰膽敢用禦龍圖招搖撞騙,忤逆聖上的決定,咱們錦衣衛理所當然要出手阻止。”
譚文政斜眼看他一眼,“那要是聖上的決定,不是聖上的本意呢?”
“這。。。”
“為官處事,有主子倒是好事,就怕咱們被人當槍使。”
“大人明鑒。那依大人看,咱怎麼辦?”
“我近日回京一趟。聽人探報,聖上那邊。。。我想先回去看看,順便把這邊情況回稟聖上。”
“大人。屬下也聽說,近來司禮監的人倒是拒了不少大臣的覲見,大人您怕是。。”
“他們敢?我有金牌在身,不宣而麵見聖上,他們還不敢明著造次。”
“所以屬下擔心大人。。”
“難不成你覺得他們還會向本使動手不成?”
“防人之心不可無。大人,要不讓段方護送您回京?”
“噯不用。東廠西廠那點手段,我還是了解的。你和段方在此,也有個照應。如果事情緊急,待我向指揮使大人再調配人手。”
韓昌雖有擔憂,但看譚文政甚是自信,也不好再多言。他於是近日與段方在那各個關卡查訪,尤其是源和鏢局的物件,一律停車翻了個底兒朝天,連人的衣物都解開摸索一番,這才肯放行。
韓昌坐在一個關卡處,頂著一盞遮陽傘,坐那躺椅上閉眼休息,段方就站在他身旁護衛。
猛地,韓昌睜眼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奇怪。”
“大人怎麼了。”
“這幾日怎麼不見東廠的人呢。”
“這群孫子,見他們幹嘛呢。”
“這等大事,他們為什麼會如此冷靜呢。對了,剛剛押鏢過去的,是源和鏢局的誰來著?”
“是劉義府的兒子,劉見勤吧。”
“這都第幾波了,感情這兩天他幾個兒子都被他派出去了?”
“是啊,劉見賢、劉見齊、劉見勤,都出去了。我和他們閑聊起來,他們也是無奈,說是鏢局鏢師死得死、走得走,連蔡河津都身亡了,鏢局實在沒人了。”
“這倒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我總覺得哪兒不對。這樣你飛鴿給鎮撫司衙門回信,讓他們派些人來,實在不放心啊。等人來了,安排他們跟著他們的鏢車,看看他們到底去了哪兒,見了誰。”
“屬下明白。”
“算了。別用信鴿了,你親自回去一趟吧。這年頭人比鳥靠譜多了。”
段方尷尬一笑,隻得領命辦差去了。
就這一陣,人沒盯著鏢局,那劉見齊竟帶著鏢車,路過了悅湖山莊。
遠遠看到了山莊的影子,劉見齊讓人在路旁的茶房先休整一下,自己卻悄悄摸進了山莊。
聽得人回報說源和鏢局的人來了,張閣老和張廷昌很是吃驚。
“他們來幹什麼?”
張廷昌問那門人,“來的是什麼人?幾個人?”
“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哦?”張廷昌點點頭,“請他進來吧。”
劉見齊被人領進前廳,一番寒暄後,他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開口。張閣老心領神會,屏去其他人等,這才問道:“不知道少公子來山莊,有何急事嗎?”
劉見齊看已無外人,慌忙從座上跪在地上。
“閣老。見齊受祖父、父親所托,特來向閣老報信。”
“報信?”
“祖父托我向閣老問一句話。”
“問什麼?”
“萬曆四十七年,甲寅之盟,閣老可還記得?”
一句話問得張閣老和張廷昌上下牙打顫。
“你們。。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劉見齊從懷內扯開衣服的內襟,從裏麵掏出來一張血書。“祖父說,如果閣老不忘當日之盟,孫兒便將此書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