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小勺子攪動著還沒動一口的咖啡,白色的瓷杯映著咖啡色,濃鬱的香氣隨著熱氣的慢慢消散已經快聞不到了。
放下勺子,抿了一口,微微皺眉,又有些可笑。十年前,喝不慣茶,十年後,喝不慣咖啡,我果然不適合走什麼典雅路線。還是喝橙汁吧,愛喝什麼就什麼,何必在這些事情上為難自己。
夏季的炎熱實在讓人不願踏出一步,不知不覺,已經呆著這家咖啡館裏1個多小時了。一個多小時,足以讓人回憶起十年前的一切,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時一天一天的日子,一件一件的事情,一點一點的感覺,全濃縮在這一個小時裏了。
青春隻有一次,我用自己的方式,度過了一個瘋狂又刻骨的青春,驚悚著,在生命裏留下了色彩濃厚的一筆,成為了我一生最難以忘懷的歲月。
我想,可能是那段歲月實在慘烈的覆蓋了我年輕的神經,才讓我的整段青春裏,隻留下了那一段回憶。提起年少輕狂,提起青蔥歲月,腦海裏除了十年前的那一段,還是那一段,找不到別的。
其實我至今都不確定,也不明白,當年經曆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虛幻的。是真真實實存在的,還是隻是寂寞的自己給自己幻想出來的一段刻苦銘心的青春。
如果是假的,那麼為什麼那每一幕都深深刻刻的印在腦子裏,揮之不去。如果是真的,那麼,當年的最後一幕,又該怎麼解釋。
在我渾渾噩噩,逃出醫院,來到“貓薯高中”的舊校舍,來到姑姑當年跳下去的那一層樓,那一個位置的時候。我很清楚自己明明就是頭朝地的縱身一跳,那麼,我應該是死了的。可是最詭異,到至今我都不敢肯定是真是假的事情就發生在這一刻。
我感覺到自己突然被平躺著懸空了,身下似乎是一雙雙冰冷的手,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九個陌生又熟悉的臉孔,笑語盈盈的,跟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樣。
我看到他們接住了我,看到了落在地麵上跟我麵對麵站著的那九個人,姑姑,方維新,陳安,鄧佳雲,童真,袁夕照,陸允翔,容唯,範琳。
“小蕾,我們又見麵了。”帥氣的陸允翔還是調戲一樣的語氣。容唯戴著紅圍巾跟範琳站在一起對自己點頭微笑。童真挽著笑著袁夕照對著自己晃了晃手裏的上下短文集。
“小蕾,謝謝啦。”酒窩深陷的鄧佳雲跟斯文笑著的陳安牽著手,手腕上的銀色手鏈在閃動著。
你們,為什麼,之前一切,不是都是姑姑她……
“小蕾,回去吧,要好好活著哦,姑姑很喜歡你,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你的,我們會看著你的。小蕾,回去吧。”
冰冷的觸覺觸動了眉心,閉眼前,隻看到了跟照片上一樣美好如初的九個人,笑語盈盈,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又似乎改變了什麼,隻是還是那般的明亮歡樂,時光停留在了那一刻。
後來,醒來,在醫院,恍恍惚惚的被蒙在鼓裏毫不知情的父母帶走,連那些放不下的人事物都來不及照看一眼。後來,就接受了治療,後來就到了另一個地方,開始一段平平淡淡的人生。直到現在。
在這個炎熱的下午,豔陽毒殺了我一天假期購物的欲望,生生的把我困在了這家隔絕了熱氣的小咖啡館,無意識的回想起了十年前的舊事。晃眼間,就十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