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輕輕說:“公子抬舉青鳶了!隻盼郭醫官能盡早治愈公子!倘若……公子仍未能恢複如初,便從啟蒙識字學起吧,青鳶願伴讀左右,助公子新生!”
王鎮瑜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忽然有種強烈的不舍,覺得要是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也挺好的。他輕輕拉起青鳶柔軟的小手:“若本公子能挺過這關,定不負青鳶!”
“公子!”青鳶嬌羞的叫了一聲,頓了頓說:“聽公子所言,傷在元神似無性命之憂,這便放心了許多!青鳶必日日祈神保佑,願公子早日痊愈,平安回宮。”
“小鳶兒有此誠心,傷情此時就已好了大半!”
“公子莫再說笑了!青鳶專為公子熬了蔓菁粥,可利外傷恢複,此時應不燙口了,且食吧。”
在阿滿不斷的提醒下,王鎮瑜忍了幾次沒有開口說話,默默用完了午食。鎰很有眼力勁兒的及時過來幫忙收拾食器,準備拿去庖廚清洗。
趁這機會,王鎮瑜把嵐雪的新名向他說了,順便還一本正經的把那番胡說八道的說辭複述了一遍,鎰聽得雲裏霧裏的,不知如何回應,最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情的看了看王鎮瑜,便施禮退下了。
“阿滿,你會餓嗎?”王鎮瑜突然有點好奇。
“未曾有饑餓之感。兄長何意?”阿滿很老實的回答。
“就是隨便問問。”王鎮瑜也很老實,“我們現在去藏室,再看看那卷《妖術拾遺》可好?說不定有元神不散的辦法,當初被你看漏了!”
“好,藏室位於中廳東南側,出門先沿東側小徑直行!”
“不能說左右嗎?我不太分得清東南西北。”
“呃,好,出門沿右邊小徑直行!”
……
“阿滿,不如……認命吧!如果你能保證你每遍都是一字一句未有遺漏的認真念給我聽了,那我們魂滅身死已是定局。”王鎮瑜讓阿滿將《妖術拾遺》的祈神遣魂篇翻來覆去的給他念了三遍,與阿滿此前所言一致,並無遺漏。
“兄長,好似……確有些不妥!”阿滿又像是沒電了一樣,說話結巴:“此前受重創,危在頃刻,昏昏昧昧之中,施術之咒,似有差池,未知是否為弟至今未散的因由!”
王鎮瑜聽得一驚,如真像阿滿所說念錯了咒,那倒也說得通了,他施術失敗,恰逢死鏡子將自己帶來,機緣巧合之下,將阿滿一頭撞回體內,成了如今一體雙魂的天殘地缺組合;但也不敢萬分確定,這個時代的人,把一切都推為天神之意,萬一死鏡子的時空穿越能力就是他們認為的昊天上帝的遣魂之力,自己和阿滿仍會在幾個時辰後迎來終局。
最終拿定主意,寧願先做最壞的打算去迎接好結果,也好過預設好結果卻要麵對壞結局。
“阿滿既已將我召來,定不會有念錯咒的事。現即無所獲,尚餘兩個時辰,該是去趟康王府了。”
阿滿想想也是,這都召了個便宜兄長來了,還有什麼念錯咒的道理,便不再糾結此事,告之王鎮瑜去康王府前要先回房更衣打扮一番才可。
一人一魂也不耽擱,當王鎮瑜看著銅鏡中,在一身華服襯托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形象,也不由得讚道:“阿滿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既有颯爽英氣,又給人儒雅之感,端是玉樹臨風的俊俏公子!此前可迷倒過不少懷春女子吧?難怪宮裏備有女人衣衫!”
麵對一個男人突如其來的彩虹屁,阿滿有些不好意思:“兄長莫要取笑了!方才見青鳶姬所穿乃是先母所留衣物,甚是合身,便未有多言罷了。弟身為王子,卻整日躲在藏室,閱些無用青簡,性子又甚是軟弱。文不能登朝堂議國事,武不能上沙場拓疆土,隻是徒惹人恥笑矣!若弟來世仍為男子,不論出身如何,定要挺直腰脊,不再受人折辱,成就一番霸業!”
“阿滿說得好!且不去再想從前了,放眼來世,阿滿定會是個豪情萬丈,壯誌淩雲的雄才!”王鎮瑜知道阿滿從前生活不順意,在即將分別時給他些鼓勵,讓他少些遺憾,多些憧憬,也不枉相識一場,隨即又打趣道:“那時阿滿記得要生出滿臉絡腮胡須,才顯霸氣!”
“兄長所言甚是有趣!弟記下了,若真有來世,願早日識得兄長,共謀霸業,哈哈!”
兩人一番關於來世的暢想,讓原本還有些鬱結的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收拾妥當,又讓青鳶寫了謁帖和贈奴契,契中特意強調了若身死則信華宮所屬一幹奴仆和私物皆歸康王。
王鎮瑜雖然個字不識,但看著那些彎彎曲曲的筆畫也覺得娟秀,有種古樸的美感,對青鳶更是喜歡,用上印後,小心的收入懷中。
出門喚了鎰,便駕車前往康王府——天殘地缺兩兄弟的來世是不是可以成為雄才霸主暫且不知,但願意在世間僅存的這點寶貴時間裏,為府上的仆婢奔走安排妥善,至少這一世,可擔得起有情有義之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