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華宮內,王鎮瑜顧不上吃飯,便將眾人聚在一起,說了入宮後的情況,隻是把自己熱血上湧,衝動之下主動請纓代替康王出質,說成是慶王指定由他去。
馮管家和李大娘是看著阿滿長大的,早將沒有主人架子的阿滿視為親子,想著他失憶未愈便接了這送命的差事,很是擔心卻又無可奈何,馮管家心裏有千般囑托,想他在方方麵麵能照顧好自己,更想把自己一輩子為人處事的經驗全都灌輸給他,免得受人欺負,吃虧受氣,但說上幾句,又覺得光說又有何用,隻得在旁唉聲歎氣;李大娘抹著眼淚,嘴裏不停的碎碎念叨慶王的不是,全然不顧馮管家的阻攔,對慶王的怨氣可不是一般的大。
反倒是鎰比較鎮定,王鎮瑜說完,便不再出聲,緊緊捏著拳頭坐在一邊,安靜得像塊石頭;
青鳶問道:“公子入質嵐國,大王可有說何時能歸?”
王鎮瑜搖了搖頭:“未說!想必歸期不可預吧!”
話音剛落,阿呸便“呸呸”兩聲,也不知道是在呸慶王還是在呸王鎮瑜。青鳶輕輕摸了摸阿呸腦袋,也不再多問,站起身道:“公子身為慶國王子,既為國事,青鳶便不多問了!公子餓了吧?午食按您吩咐備了鹿脯和魚羹豆餅,現在備上嗎?”
王鎮瑜道:“嗯,端上來一起食用吧。信華宮清冷,我早已視各位為親人,如今分別在即,心中多有不舍。從今後,便同桌共食吧!”他雖然與信華宮眾人相處短短幾日,但心裏是真的將他們視為自己最親的人,所以也不再自稱公子,覺得即使此刻是阿滿醒著,也會說出同樣的話,做出同樣的決定。
馮管家還想推辭,被李大娘一掌拍在後背:“別廢話!現在起沒有公子,隻有阿滿!青鳶,和大娘一起去備食!”李大娘也是性情中人,毫不扭捏,高高興興的拉著青鳶去了庖廚,阿呸不想和三個大老爺們待在一起,跟著一起飛了出去。
這頓飯吃的其樂融融,什麼食不言之禮早被拋諸腦後,開始時馮管家和鎰還有些放不開,但隨著李大娘不停的講起阿滿和鎰兩人小時候的種種趣事,也變得話多了起來,沒了主仆之分,真如一家人般。
青鳶話不多,隻是不停的抿嘴偷笑,看向王鎮瑜的眼睛閃閃發亮。李大娘給阿呸也準備了一個小碟,時不時的放些肉脯,它吃得津津有味,還總能適時的呸呸幾聲,逗得大家開心大笑。
午食之後,出質嵐國的事便無人再提,仿佛沒有發生過。
過了未時,宮裏的封詔和封賞下來了,信華宮眾人卻沒有多少喜悅之情,隻是當著宣詔官的麵,把對王鎮瑜的稱呼改了改,封王之後的王子,見者不再稱“公子”,而是改稱“殿下”,至於那套慶王年輕時征戰沙場的甲胄和佩劍,則被恭敬的供了起來;賞賜的靖王府,王鎮瑜更是看都沒去看過一眼,隻是囑馮管家在自己走後攜眾人遷去,遇事可找康王幫忙。
時間過得很快,冬日裏難得見一次的太陽落山後,郭醫官背著藥箱準時出現在了信華宮,王鎮瑜沒有像往常那樣推三阻四,爽快的服完丹,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仍覺腹中絞痛,勿勿去上了個廁所,郭醫官診過脈後表示無礙。一老一少的聊天時間裏,王鎮瑜將出質嵐國之事說了。
郭醫官聽完,撫須沉吟了片刻,似做了個重大的決定,嚴肅的說道:“與公子相處這些時日,甚是投緣。晏無長物可贈,唯有一身醫術可授,公子可願入我醫家?”
王鎮瑜知古人對自己的一身技藝傳承都很是看重,這可比送些黃白之物珍貴多了,而且郭醫官博學多才,除了醫巫雙術之外,對上古秘聞也了解甚多,況且還有一麵與死鏡子類似的法器鈴鏡,說不定以後查探死鏡子下落的過程裏,多多少少能提供些有用線索……自己能當他徒弟,是祖上燒了高香才有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