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灰燼落在他指尖,江遇野輕撫幾下,隔著紅木屏風朝門外望去,楚洛穿著一身相當正式的西服,正凝眸看著他。
江遇野對那帶著些挑釁意味的眼神沒什麽反應,隻是抬手將煙按滅在玻璃缸中,“頭一次見擺鴻門宴的主人家遲到的,也不怕人跑嘍?”
楚洛盈盈一笑,扯過一張椅子坐到江遇野對麵,“我這樣的人,哪有資格給三少爺擺鴻門宴啊?”
江遇野眉眼輕蹙,不耐煩地用手敲擊桌麵,“你們要是實在無聊就去路邊撿垃圾去,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遇野,你現在是連我的麵子也不願意給了嗎?”
清洌的女聲從門口傳進來,江遇野指尖一頓,意味不明的笑意浮現在臉上,他站起身幫剛進來的人挪開凳子,“我也沒想到,會是……您。”
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從容坐下,一起進門的謝靜宜冷冷掃過江遇野,沉默地坐到那人的旁邊。
江遇野輕吸一口氣,退回自己的位置,他打量著麵前的三個人,最後將視線留在正中間那位身上,房內點著名貴的香料,可它現在卻讓江遇野聯想起古代縣丞審判犯人的高堂,他是那跪在堂下的罪犯,在他麵前的分別是衙役,“青天大老爺”以及師爺。
用青天大老爺這個詞來形容中間那位實在有些不太合適,但江遇野確乎是想不出比這更合適的詞來。
在秋意憐離開前,他很少呆在彌南,除了邵家兄妹以外對其他人很是陌生,時常因馬虎大意喊錯人名,但眼前這位他卻從未叫錯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顧衿身上那種奇怪的氣質。
按血緣來說顧衿算是顧臨川的堂姐,他們的祖父放在古代算得上權傾朝野,但生的幾個孩子都不太行,不是私生活混亂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孫子輩雖然人數不少,但多為私生子,沒幾個上得台麵的,唯有顧衿與眾不同,稱得上鶴立雞群。
顧衿也不算是婚生子,隻是顧老爺子見她可憐便一直將她養在身邊,而她也沒有辜負老爺子的期望,哪怕分化成普通的Omega也能在權力場混得風生水起,成了他們這一代裏走得最遠的那一位。
她年長江遇野四歲,長得不凶還生得一雙漂亮的鳳眼,但平日裏不苟言笑,總是板著臉不說話,因此江遇野他們年少時總是很怕他,就連顧臨川也不大敢和她多說話,私底下開玩笑還會稱她為“包公”。
還不等“包公”發問,江遇野便已開始“招供”。
他神情依舊淡然,但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卻格外璀璨,“衿姐費這麽大勁找我是知道那件事了嗎?”
顧衿不管是看人還是說話都喜歡板著臉,她的表情像是雕刻上去的,發生什麽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我們在查你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