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戰場之後,許清又把一眾軍官都聚在一起,連什長、伍長都叫了來,商議下一步的行止,既然自己不是絕世名將,那不如讓手下人各抒己見,擇善而從之,這一營禁軍精銳大部分都上過戰場,實戰經驗比他和趙野都還豐富,不把這些人好好利用起來,那就是浪費資源。
經過一翻討論,許清總結道:“既然如此,那就將新搶到的這四十多匹戰馬全部用於馱手雷、鐵蒺藜,能馱多少是多少,然後每人再隨身攜帶一部分,其餘的就派一個小隊護送,暫退回涇州,萬一渭州被攻破,正好用於涇州守城。”
各人迅速行動起來,用油布將手雷包好之後裝入袋子,再綁緊在馬背上,加上四百多人每個再隨身攜帶幾枚,也幾乎帶足了五千之數,其餘的一半便由一個隊正帶人押回涇州城去。
趙野再讓王守毅親自帶領一隊人馬,隨秦山於前方探路,一營人馬再次踏上了征程。
山間小路崎嶇難行,有些要王守毅他們在前麵將擋路的樹枝荊棘砍掉才能順利通過,雖然剛才隻是一場小勝,但對於教導營來說,卻極大地提高了士氣軍心,緊張的氣氛緩解了,剩下的便是渴望建功立業的興奮。
許清和趙野牽馬走於隊伍之前,不是他故作姿態不想騎馬,實在是道路難行,騎馬過於危險,趙野輕聲說道:“按秦山所說,咱們應該能在入夜時分趕到渭州城外,子澄,咱們夜襲也練了不少了,我的意思是,想法與城內取得聯係,咱們裏應外合,今晚就給他來個半夜突襲。”
“咱們就一營人馬,也隻能采取偷襲的手段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不過現在還言之過早,等到渭州城外看清情況,才好做進一步定奪,若是被提前發現,咱們再想偷襲那就難了。”許清沉吟地答道。
“渭州城外隻有西北麵地勢比較平坦,白岩河自西往東於渭州城北彙入涇水,為了取水容易,李元昊大軍就駐於此處,白岩河上隻有一座木橋溝通南北,咱們若是能占領或炸斷這座橋,一但襲營成功,李元昊大軍將退無可退,說不定能就此將李元昊這直娘賊爆屍城下。”趙野越說越興奮,眼中幽光閃現。
許清笑笑道:“趙大哥,李元昊領兵作戰無數,豈能不知此橋的重要性,我敢斷定,橋頭必有重兵把守,咱們本來人就少,若是再分兵,到時怕是顧得頭顧不得臀了,而且此橋離李元昊大營不遠,奪此橋必驚動黨項大軍,到時再想襲營就難了。”
趙野嗬嗬一笑,其實他也就是說說,四五百人偷襲人家三四萬人的大營,也就是他們這種愣頭青才敢做的事,若是再分出一半人馬去奪橋,到時怕就真的是泥牛入海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山腰溝壑之間,秋風浩蕩,教導營穿林涉溪疾步而行,沙沙的腳步聲驚起林中鳥雀騰空而起,山間已是落葉蕭蕭,不時有幾株秋楓俏立,被秋陽秋霜染透的葉子散發出羞澀的素紅,如同盛妝的新娘,於小溪對岸臨水照紅妝。
將軍曾在大戰之餘,點綴閑情吟出‘戰地黃花分外香’的佳句,許大官人行軍途中麵對如此美景,憋了半天終於也憋出一句:紅葉紅花秋意晚,今夜春宵分外忙。
由於幾十輛大車回轉涇州,荊六郎終於得以解脫出來,手裏拿著幾個不知道哪兒弄來的野果,象隻老牛般嚼來嚼去,牽著馬兒跟在許清身後好不寫意,當然這是相對於他推大車而言,見到許清望來,荊六郎臉色為之一變,趕緊把野果咽下去,屁顛屁顛的趕上來說道:“監軍大人,這是花霜果,大人您嚐嚐,味道酸中帶甜,吃了正好提神。”
花霜果?沒聽說過,不過名字聽起來倒是不錯,樣子看上去也挺誘人的,許清接過咬一口,酸得牙根直抽抽,這也叫酸中帶甜?他瞄了荊六郎一眼,感歎這家夥那口牙是怎麼長的。
“監軍大人,是不是很提神?”荊六郎討好地問道。
是夠提神的,不過,自己怎麼有再給他一腳的衝動呢?難道是荊六郎這家夥的屁股特別好踢?
“六郎啊,你弄這麼多好吃的果子不容易,別浪費了,都吃了吧,正好咱們所帶軍糧不多,晚餐你吃果子就行,省下一頓口糧吧。”
荊六郎聽了牙齒頓時也一片發酸。
經過兩個時辰的翻山涉水,終於來到白岩河上遊,河道在山穀間穿流向東北,河麵寬三四丈,岸過亂石橫旦,草木豐茂,更加難行,幸好據秦山所說,這裏到渭州隻有十來裏,天黑前應該能走出山穀。
許清看看天色,大概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入秋以後天黑的早,也就是說自己還有將近一個時辰可用,若是在平路,一個時辰趕十幾裏路那自然是小意思,但在這種連路都沒有的山穀中穿行,就很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