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城中的經略使衙門,如今成了郭邈山的帥府,他倒沒有像王倫一樣,拉上百十個人便稱帝,依然以大將軍自稱,南下以來,隻用不到十天,竟讓他幾乎攻下了整個京西南路,這次攻下襄州,從難民中一下子拉起了近三萬人的隊伍,讓郭邈山也不禁躊躇滿誌。
就象一隻偷偷跑進農夫果園的猴子,原本隻是想摘幾個青澀的桃子,卻突然發現自己闖入的竟是王母娘娘的蕃桃園,樹上長滿了隨手可摘的仙桃,而且這果園還象沒人看管一樣。
襄州是個好地方,郭邈山已打算長期盤踞於此,作為自己的龍興之地。現在正讓手下的將領帶人從新接管京西南路各州,隻要這些手下在各城站穩腳跟,就算朝廷派大軍過來,到時據城而守,相互呼應,也有了一戰之力!
關鍵是時間,現在郭邈山覺得自己就象是在跟時間賽跑,不用想就知道,朝廷的討伐大軍已在路上。多搶得一天時間,就多一分勝算,所以郭邈山攻下襄州後,顧不片刻歇息,來不及享受一分勝利果實,除了從新疏導城中秩序外,每天就是忙著招兵、練兵,加強城防。
帥府裏傳令兵進進出出,各種命令一個個的發出去,各地情報一份份地彙聚過來,從信陽、漢陽等軍死守東南關隘,到開封禁軍西來,這些都不出郭邈山意料之外,他也沒有再次擴大地盤的意思,如今要消化京西南路這些地盤,還得花些時日,擴大得太快反而會貪多嚼不爛。
因為打算把襄州當作龍興之地,郭邈山進城後,倒沒有象原來在其它村鎮一樣燒殺搶掠,當夜控製住局麵後,反而第一時間派兵維持起秩序、貼出安民告示,並再次開倉放糧,收買人心,正因此,才使得他能很快從難民中招募起兩三萬青壯來。
“報!大將軍!大將軍不好啦!”
郭邈山粗通文墨,正在燈下處理軍務,一個披頭散發,衣衫染血的人被衛兵帶了起來,惶恐地大喊著!郭邈山仔細打量,這才看出此人竟是跟隨劉應用前往唐州的一個指揮使。
“王大郎,你怎麼成了這樣子,快說,出了什麼事?劉應用呢?”
“稟大將軍,劉都指揮使他沒了!全沒了,前往唐州的兄弟全沒了!”
郭邈山上前一把揪過王大郎的衣領,大喝道:“快說,倒底怎麼回事?怎麼一軍人馬就沒了?”
“大將軍,劉都指揮使率領我們一路急趕往唐城,走到新野北麵時,遇上了朝廷的大軍,大將軍啊,六七千全是騎兵啊!那泰山壓頂的氣勢,嗚嗚……對方來得太快,兄弟們連陣都沒布起來,就全沒了,全沒了……連個人形都沒有!劉都指揮使見勢不妙,帶著小的幾十個人南逃,被對方死咬上來,劉都指揮也被對方挑落馬下,抓去了……小人因及時躲入林中,才免……”
郭邈山一把將他鄭到地下,眼中陰晴不定,自從起兵而來,他們何曾一次損失過這麼多人,當初幾百人就能將幾千光化軍擊潰,現在整整一軍人馬,竟然隻逃出王大郎一個人來,他還希望劉應用穩住唐州後,迅速搶占南陽這個橋頭堡呢!這次朝廷的大軍來得竟是出乎尋常的快,讓郭邈山也心中惴惴,自己現在可沒有多個軍夠人家這麼滅啊!
“說!是誰領軍?真有七千騎兵嗎?”
“小的不清楚,隻看到一麵許字招討使大旗,對方從坡那麵衝上來,漫山遍野都是,就象泰山壓頂……”
“壓你娘的頭,說!現在這幾千騎兵是何去向,可是衝襄州而來?”
“稟大將軍,小的……小的不知道……”
“滾!來人啊,馬上多派斥侯向北麵探查,一定要探出這股騎兵的動向!快!”
郭邈山才吩咐下去,外麵又有手下衝進來大喊道:“報,大將軍,鄧州……鄧州失守了!”
“什麼?快說!鄧州又是什麼情況?”
“稟大將軍,小的們在丁都指揮使的帶領下,才接管鄧州,自南陽方向便衝來五千騎兵,漫山遍野都是,城牆上都被震得發抖……”
郭邈山這回再也忍不住,一腳將這個前來報信的倒黴鬼踹出五六步外,大罵道:“五千騎兵又怎麼了?你們也有幾千人馬,他們還能衝上城來不成?說!丁子那個狗娘養的是怎麼把鄧州給丟的?”
那報信的小卒抹一抹嘴角滲出來的血漬,悲聲答道:“大將軍,本來小的們據城而守,見他們沒帶攻城器械,根本沒料到他們會攻城,可誰知他們卻突然用鐵蒺藜炸開城門,千軍萬馬衝進來,小的們當時就被炸懵了,眼看守不住,丁都指揮使隻得帶著小的們從南門撤出,又被對方銜尾追殺,如今逃向穀城的不到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