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再現猙獰(1 / 2)

興慶府城高八丈,護城河寬十丈,兩北各兩門,東西各一門,算是西北少見的雄城,原本每個城門都被宋軍以壕溝封死,現在宋軍又重新把東門與南門的壕溝真平了,明擺著是要從這兩個方向發起主攻。

李元昊帶著者多如定等人在城上巡視,神色很是憔悴,但依舊釋放出一股狠厲之色,往日他這個青天子所到之處,總能引來士卒激動的眼神,或是由衷的歡呼,但現在,李元昊從他們眼中看到的隻有心虛,黨項人經過李元昊祖孫三代經營,總算是正式建起自己的國家了,但黨項內部依然有許多傳統的部落勢力。

在這國之將亡之際,很難保證私底下有沒有人起別樣的心思,李元昊這些天時常被惡夢驚醒,總是夢到有人偷偷開門獻城,李元昊明白,這絕對不隻是惡夢,若是城外的許清許諾確保獻城者的富貴,他懷疑甚至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麵衝去打開城門。

因為誰都知道,整個西夏等於隻剩下這座被大軍團團包圍的都城了,破城不過是遲早的事,連李元昊自己也確信這個事實。

若是往時,還能指望遼國給大宋施壓,促使大宋退軍,但現在李元昊心知肚明,若是遼國還有能力大舉出兵的話,恐怕當初耶律宗真就不是提筆在和議上簽字,而是提刀再殺到西夏來了,指望遼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他昨天又派人出城求和,條件隻是象府州折家一樣,世襲興慶府知州一職,保留兩萬軍隊為大宋守邊,其它的全部歸宋,然而就是這樣的條件,許清也不屑一顧,李元昊隻得打起精神,誓死一戰。

李元昊剛走到城南,城下突然馳近數千宋軍,非常分散,毫無陣形,這樣子絕對不是在攻城,隻見這幾千宋軍一進入神臂弓箭程,頓時一通亂射,身邊的親衛立即將李元昊護到城碟下,他們對宋軍的神臂弓已是十分畏懼,手中的盾牌未必有用,還是厚厚的城碟安全些。

其中一根箭矢就落在李元昊身邊,他留神一看,隻見箭竿上卷著一張紙條,連忙拿過來打開看,紙條上寫著兩行字:“城破隻在朝夕,降者可留性命,頑抗者——殺!”

那個殺字特別大,還是紅色的,血淋淋的樣子特別刺目,讓人看了心裏有種麻麻的感覺。

李元昊立即跳起來,大聲下令收繳宋軍的傳單,但宋軍從四麵城牆同時射入上萬紙條,又豈是能收繳得完的。

若是宋軍一言不發就強攻,或許在李元昊的威壓下,夏軍還能死抗一翻,但如今聽說隻要投降就能保住性命,對處在風雨飄搖中的城中百姓,對人心惶惶的夏軍來說,這無疑加快瓦解他們抵抗的心裏,士氣進一步滑向低穀。

許清突然來這麼一出,是另有想法,他認為,如何黨項人誓死反抗到最後一刻,就算自己踏平了興慶府,依然不能折斷黨項人的精神脊梁,都說人死了精神不滅,這話用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上,確實是存在的。

但若是在城破前,黨項人就自己投降,一個國家那種看不見的精神脊梁、內在凝聚力,也就徹底被打斷他。因為他們一但投降,確切地說那就是他們自己放棄了這個國家,也再談不上什麼凝聚力了。

興州城下,三月的陽光照在巍峨的賀蘭山上,山上的積雪再把陽光折射下來,顯得十分瑰麗壯觀,但此刻興州城頭的夏軍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城下宋軍邁著鏗鏘的步伐,舉著無邊的槍林,如紅色的浪潮從四麵壓了過來,十幾萬人每走一步皆擊盾低吼。

唬!唬!唬!

聲浪不高吭,但十幾萬人沉沉的低吼彙在一起,卻能讓賀蘭山都為之顫抖,興州城頭如同經受著一浪接一浪的風暴摧擊,特別是東南兩麵,宋軍各派出了五萬人的攻城隊伍,一輛輛高比城牆的的攻城車,一架架巨大的八牛駑,在宋軍陣前緩慢卻有力地推進著,更增添了無比的氣勢。

許清不想再複製靈州的地道戰,一是挖地道耗時太長,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二是上次轟塌靈州城牆用去大半火藥,如今興慶府城牆更加堅固厚實,軍中火藥恐怕已經不足施為。

許清的帥旗立在東麵,種世衡負責南麵,一麵麵的旌旗在風中獵獵招展,李元昊看著城下的一切,臉色凝重異常,宋軍剛剛射入勸降傳單,立即以巨大的威勢壓上來,這無疑加大了傳單的說服力,從城上夏軍驚疑不定的神色可以看出,宋軍真個猛烈攻城時,恐怕沒有幾個會拚死抵抗到最後。

李元昊瘋狂了,這個驕橫一世的‘青天子’在巨大的絕望中,拔出鋒利的寶刀,狂吼一聲,對著那些臉色猶疑的夏軍就砍,城頭上一時血光飛濺,人頭滾地,李元昊濺了一身的血,放聲狂吼道:“有朕在,西夏不會敗亡,爾等誰若不誓死作戰,便如同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