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慶曆四年冬的第一場雪飄下來了,揚揚灑灑,旋轉飛舞,禦花園裏盡是銀妝素裹,初雪下來時,讓人並不感覺太冷,趙禎今天穿著一件圓領常服,除了繡有五爪金龍外,那樣式幾乎跟官員平時穿的常服一模一樣。
大宋皇室相對曆代王朝而言,可以說是最平民化的一個皇室,從日常的衣著、用度、言談中都有充分的體現,他們皇室親屬之間無論是稱呼、語氣都是極其接近平民家庭的,並不存在什麼‘父皇’、‘母後’之類的稱呼,一樣是叫爹娘,顯得非常親切,另外大宋皇室也是父子反目、兄弟相殘最少的一個皇室。
趙光義上演的斧聲燭影算一個吧,不過這個也沒有得到確證,隻能算是疑案。沒有證據那隻能從常理上作一個猜測,對此許清個人認為,趙老大是個馬上皇帝,而且是從基層做起,在殘酷的權力鬥爭中一步步走過來的,用雄才大略來稱之絕對不為過,而且他之所以登上帝位,也是經過政變而來的,別人再想在他身上玩政變,一個字,難!
而且趙老二在能力、心智等方麵都差趙老大太多,從常理從判斷,憑他想謀算趙老大更是難上加難。
當然,事有萬一,也不否定趙老大一時大意,著了家賊的道,嗬嗬,許清隻是根據個人的理解作此猜測而已。
禦花園的亭子裏,趙禎不知道許清看到他一身常服,心思竟然轉到了他爺爺輩的是是非非上去,尤自舉棋不定,等他終於選定了落子之處,這才滿意地笑道:“子澄這陣子在朝會上很少發言了,這是為何啊?”
這回輪到許清望著棋盤蹙眉思索起來,趙禎問話,他又不能不答,於是有些不忿地說道:“陛下,人道觀棋不語真君子,這下棋也是一樣的。”
“哈哈哈!子澄啊,大不了這一局若是你輸了朕不要你的資財就是。”
“陛下,不是臣不說,是臣沒什麼好說的,現在朝中一切平順,機構合並了,冗員厘清了,西北新開之土也穩定下來了,隻要按著這個方向走下去便是,臣可不象有些人,有事沒事非要跳出來嚷幾聲,仿佛不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他存在一樣。”
“許子澄,你這話怎麼說的?難不成個個象你一言不發,朝堂上暮氣沉沉才好嗎?”
“好吧,那臣就說說,對朝廷而言,吏治當然是最重要的,現在冗員裁撤下來的,但這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必須嚴格執行考功製度,這才可能把員官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使能者上,庸者下,對那些政績斐然的可越級提拔,對那些三次考功皆是下等的,就要作降職、革職處理。”
“少說廢話!這些還用你來說嗎?”
“嗬嗬,陛下恕罪,那咱們就談點大的走向吧,由於西夏被滅,遼國對我大宋戒備之心越來越重,從諜報人員傳回的消息分析,耶律宗真以及遼國一些有識之士,也有整頓遼國軍政之意,然遼國的問題比我大宋還要複雜,耶律宗真才略差陛下又太遠,我大宋還是靠大勝之威這才比較順利完成了初步改革,遼國想迅速轉變是不可能的。
但是時間久了就很難說了,遼國去年大敗一場,元氣損傷,而我大宋新勝,士氣未泄,加上國庫豐盈,軍械齊備,陛下,臣還是那個意思,打鐵趁熱,一鼓作氣才行啊!”
“你說的陛也明白,燕雲之地是祖宗念念不忘要收回的,到了朕這裏,既然有望收回而不去做,今後朕還有何麵目去見太祖太宗,但遼國畢竟與西夏不同,西夏地窄民少,能回旋的空間小,對付起來容易些,遼國則不然,國土比我大宋還大得多,人口也眾多,這仗一但打起來,怕是累年累月,需慎之又慎才行啊!”
許清聽了很高興,隻要趙禎沒有因為平夏後便沾沾自喜,心滿意足就好,於是接口道:“陛下多慮了,國土麵積寬廣固然增加了戰略縱深,但打仗其實不是看你占領了別人多少國土,而是看你控製了多少戰略據點,控製住一個戰略據點,那麼四周的大片土地就自然而然的在你控製之下。
遼國國土麵積雖然寬廣,但其重心都集中在東南兩麵,這就注定了他必須在此與我大宋死戰,還有一點,遼國國內各民族組成複雜,而契丹人對這些部族一向打壓極嚴,一但遼國初戰不利,同時我大宋加一些利誘,這些部族就很容易倒向我大宋,讓遼國形成四處起火的形勢,所以,對我大宋來說,隻要取得第一階段的勝利,遼國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