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閃處,他卻看見那道灰光,正是的獸牙法寶。
也不等他苦笑出聲,巨猿龐大的身軀赫然出現在他上方,轟然而下,野狗道人還想躲避,但身子一酸,竟是移動不了了,隻得長歎一聲,閉目待死。
眼看小灰就要將野狗撕做碎片,巨大的身軀從半空轟然而下,周一仙和小環愕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忽地,小灰的身子突然發生了一個詭異的變化,他巨大的身軀竟然向後麵忽然歪了,然後以一個十分詭異和滑稽的姿勢,撲通一聲,屁股朝下,坐在了地上。
“砰!”
這一坐居然還坐的氣勢十足,聲威赫赫。小灰口中“嗚”的叫了一聲,顯然也十分迷惑不解,巨手往腦袋上抓了抓,轉頭看去。
周一仙和小環,還有僥幸逃生的野狗道人,也同時望去。
不知時候清醒的鬼厲,突然出現在小灰身後,一臉落寞的神情,右手卻抓住了小灰的尾巴,想來剛才也是他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將小灰從半空中拉了下來,從而救了野狗道人一命。
小灰三隻眼睛眨了眨,忽地對隻有小半身高的這個男子咆哮了幾聲,鬼厲卻輕輕搖了搖頭。
小灰的身子忽地一陣搖晃,片刻之後隻聽骨骼哢哢之聲亂響,就在周一仙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巨大的怪猿突然縮小,不多一會,原本龐大的身軀又變做了原來那隻可愛的三眼猴子,在地上向四周張望了片刻,嗖的一聲又竄到了鬼厲肩上。
鬼厲緩緩伸出手去,摸了摸猴子的腦袋,小灰三隻眼睛怪眼一翻,看來頗有些不甘願的樣子,“吱吱”叫了兩聲,同時向野狗道人伸手指了一下。
野狗道人心中一驚,卻鬼厲也向他望了,然後便聽到他說你要殺我麽?”
野狗道人麵上神色變幻,陰晴不定,而且感覺到旁邊小環詫異的目光,但不知,在那目光之下,他心中卻一陣說不出的傷懷,口中竟是不由自主的大聲道:
“不,我就是要殺你!你滅了我煉血堂一門,殺了我多少同門子弟,我今日向你報仇,不應當麽?”
鬼厲沒有,隻是冷冷的望著他,倒是他肩頭的小灰此刻安靜了下來,口中“吱”的叫了一聲,像似在嘲笑野狗一般。
野狗被鬼厲看的全身不自在,而身旁小環的默不做聲卻又更令他心神不寧,煎熬之下,他一咬牙,怒道你要殺就殺,看看?”
鬼厲慢慢的,從前方那個色厲內荏的野狗身上收回了目光,麵上神情,也漸漸起了變化。
幾分蕭索、幾分落寞,幾分傷心、幾分痛楚……
“我殺你做,若是殺人能救她,便是要殺天下人,我也早去殺了……”他低聲自語,聲音輕輕而飄忽,“十年了,我除了殺人還做了?我到底為了還活著?……”
他麵色蒼涼,身子緩緩轉動,竟然再不理會其他人,獨自行去。
野狗道人愕然,站在他身旁的小環卻突然麵色變化,竟是拔腿追了上去。周一仙大吃一驚,連忙伸手去抓,不料卻抓了一個空。
隻見小環一陣小跑追上鬼厲,一把抓住鬼厲的手,道你了,你要去哪?”
鬼厲被她這般一問,一卻隻覺得整個天地忽地一震,隻有那四個字轟然作響!
“你要去哪?……你要去哪?……你要去哪?……”
“我……能去哪?”
這個男子,忽地抬頭,仰望蒼穹!
那漆黑天幕,黑色深沉,深邃無盡,竟沒有一絲光亮,漫天席地的黑暗,鋪天蓋地一般的衝了下來,將他的身影淹沒而去了……
我,該往何處去……
黑暗中,有輕輕細語,低低地問著。
※※※
南疆邊陲,七裏峒。
悲涼的氣氛籠罩了整個山穀,無數的苗人從四麵八方湧來,站在通往半山祭壇的那條道路兩旁,有老人,有孩童,有壯漢,有。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不盡的悲傷,有的開始慢慢哭泣,很快的,哽咽聲從人群中四處響起。
青龍跟隨在苗人族長圖麻骨的身後,手上鄭重地捧著裝著去世的大巫師骨灰的青花小甕,緩步向祭壇步去。
一雙雙的眼睛,都望在那個青花小甕之上,年輕人握緊了拳頭,們正在哭泣,而老人們的臉色,卻隻有蒼涼。
族長圖麻骨也一直沉默著,麵色黯淡,但是他顯然比其他的苗人更能接受這個事實。
穿過夾道的人群,穿過悲哀的目光,山風輕輕吹來,拂過小甕,仿佛有輕響,似歌聲,似欣慰。
這本是故鄉的土地!
青龍早已是見過無數大場麵的人物,但此時此刻,他卻是一臉的肅穆,一步步跟在圖麻骨族長身後,走到了半山祭壇前方。
祭壇前方的平台之上,早已站著一圈的巫師,年紀大的已然頭髮班白,年紀輕的卻還是一頭黑發,隻是他們眼中,卻有著相同的敬仰。
看上去年齡最大的那個巫師慢慢走了上來,向著青龍深深彎腰行了一禮,口中用苗語說了幾句話。青龍不敢怠慢,回禮恭聽,隻是他並不懂得南疆苗語,於是轉頭向族長圖麻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