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才轉過身子,臉上帶著一絲微笑,拱手道:‘見過田師叔。’
田不易點了點頭,道:‘嗯,你來了,有事麽?’
蕭逸才微笑點頭,但隨即向四周看了一眼,微感詫異,道:‘田師叔,這裏這麽冷清,您座下其他幾位師弟呢!都沒見到?’
田不易心道:‘你若是能見到他們才是見鬼了,一個一個也不躲哪去了。’但他表麵上卻是如沒事人一般,淡淡道:‘他們都在做功課,所以沒有出來。我這裏也不像你們通天峰,人丁旺盛,見不到人也是常事了。’
蕭逸才一怔,聽出來田不易語氣中似有幾分不快,但他城府頗深,一副沒有聽出來、恍如不覺的樣子,微笑道:‘哦,原來如此。田師叔,弟子今日前來,是奉恩師之命前來拜會師叔,有幾個問題想要向您請教一下。’
田不易眉頭一皺,倒是吃了一驚,愕然道:‘向我請教,請教?道玄師兄他學究天人,功參造化,還有事要問我這個不成器的師弟了?’
蕭逸才微微一笑,卻沒有,隻是看著田不易。田不易會意,道:‘那進去說吧!’說著轉身就要向守靜堂裏走去,蕭逸才跟在他的身後。忽然田不易身子一頓,猛的回頭,卻是向弟子房舍那一邊屋子看了。
蕭逸才有些奇怪,也向那邊看了一眼,卻也沒看到,不由得問道:‘了,田師叔?’
田不易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沒有,是我眼花了,他可能……’他忽然咳嗽一聲,淡然道:‘我們進去吧!’
蕭逸才聽的莫名其妙,不由得又向那邊看了一眼,但隻見一排排屋舍整齊排列,寂靜無聲,看去是太正常不過了。當下心裏也沒多想,就跟在田不易身後走進守靜堂去了。
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守靜堂中之後,沉靜的氣氛又籠罩在大竹峰的山頭。也不過了多久,忽地在那片弟子屋舍的走廊上人影一閃,赫然竟是鬼厲,隻見他默默向守靜堂方向凝望片刻,然後轉身沿著曾經無比熟悉的回廊,緩緩向裏麵走去。
大概是因為午後的吧!大竹峰上的其他弟子都沒有看到身影,在記憶之中,往昔這裏最經常聽到的,除了小師妹田靈兒的清脆笑聲,便是杜必書略帶沮喪的叫嚷,因為他必定是又輸了一次打賭。然後,大師兄宋大仁等人的渾厚笑聲都會響起,其他幾位師兄也會跟著笑話,而一直最小最不起眼的那個小弟子啊!想必也一定是在角落中會心的微笑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曾幾何時,過往時光,在緩慢走著的腳步聲中輕輕翻轉,那些陳年舊事就好像鏤刻在這裏的每一處磚瓦柱石樓台之間,在他的身邊回蕩著。
鬼厲的臉色從開始的木然,漸漸變化,曾經如冰一樣籠罩的表情悄然退去,過往的時光原來這麽動人心魄,就算多年之後他竟然還是無法忘卻。
如果,如果……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
他站在這淡淡陽光照耀的走廊之間,在回廊低矮的欄杆上緩緩坐下,大竹峰和煦而溫暖的陽光照著他的臉龐,仿佛,如十年前的模樣。
……
有腳步和談話聲音,從背後遠遠傳來,走得近了,原來是大竹峰門下四弟子何大智與六弟子杜必書。兩個人並排向著這裏走來,而在他們身影出現的那一刻,鬼厲已經如鬼魅一般突然消失了,山風吹過,樹枝草木一起拂動,誰也不他究竟隱藏在地方。
何大智和杜必書顯然都沒有發覺,兩個人低聲,慢慢走了,其中杜必書手上還提著一隻木桶,裏麵盛著半桶水,旁邊搭著一塊抹布,看去似乎要去哪裏清理一下的模樣。而看著他們兩個人向前走去,未幾,卻是走到了一間房門口上,杜必書向何大智聳了聳肩膀,何大智笑了一下,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鬼厲的身影從回廊之外一個角落地方現身出來,目光複雜,望著前方。那兩個曾經的師兄所進去的房間,竟然是他以前還是大竹峰小弟子張小凡的時候所居住的房間。可是,那個房間不是應該已經荒廢多年了嗎,兩位師兄為還要進去?
鬼厲悄無聲息地飄了。
像是突然陷入了曾經的幻夢,他怔在門口,這個小小的庭院之中,竟然與當年的情景一模一樣,依舊還有碎石小徑,依舊還有青草綠地,甚至連那一棵小鬆,也還長在那裏,隻是這麽多年來,它已經粗壯了不少了。
屋子之中傳來水聲,隨即杜必書與何大智的聲音傳了出來:‘四師兄,你倒是說說看,都這麽多年了,師父為還要我們打掃這間屋子?這不是存心讓我受罪麽!’
何大智笑罵道:‘臭小子,你又想偷懶了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師父最近為了大師兄的事情正上火呢!你可別去惹他老人家,不然師父他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杜必書嘿嘿幹笑了兩聲,道:‘師兄你又開我玩笑了,我敢去惹師父。隻不過小師弟都已經離開十多年了,師父卻還是吩咐我們把這裏保持原樣,天天打掃,真不他老人家心裏在想啊?’
站在屋子外麵的那個身影,木然而立,慢慢低下了頭。
屋子之中,何大智沉默了一會,卻是歎息了一聲,低聲道:‘師父雖然這些年來從來都沒有談起過小師弟,但是我們大家心裏都清楚,他老人家心裏是最疼愛小凡師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