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放不下藺相如一家,放不下廉頗和李牧。恐怕有人會以他們因朱襄對趙王有怨恨為由加害他們,我要勸說趙王,想挽救名聲,隻能洗心革麵,重用朱襄的友人。”……

荀況道:“有很多事要做,做完後入秦。”

不止他沒有跟隨朱襄離開,墨家的相和、農家的許明也都沒有離開。

他們都猜測,朱襄一走,趙王就會抹黑朱襄的名聲,欺辱朱襄的長輩至交。他們在保護朱襄中沒有起到作用,這點事總要為朱襄做到。

弟子們恭敬追隨:“是,荀子。”

……

朱襄繼續朝秦國駛去,半月後,才看到秦國新的邊界。

這半月,趙王在荀況的勸說下下詔自省,挽留平原君和平陽君,任廉頗和藺相如為相,重賞李牧,並赦免了趙母,沒有收回給趙奢的封地,賜重金讓趙母回馬服養老,不準再進入邯鄲。

他又命農官根據朱襄在藺家留下的農書,改革農具,調整農時,輪種土豆……隻半月時間,趙國的風氣好像就煥然一新,好像迎來了新生。

其他幾國紛紛稱讚,有不少文章都描繪了趙王醒悟後變成明君的故事。

這才半月而已。

半月後,恰巧是朱襄進入秦國之時,藺相如以老病為由辭去相位,封地由長子繼承,他攜小兒子藺贄回祖地,落葉歸根。

李牧已經回到了雁門郡,廉頗、趙勝和趙豹來送。

藺相如瘦得厲害,三位老人沒有給藺相如敬離別酒,隻是聚在一起吃了點小菜。

廉頗歎氣:“你離開後,平原君和平陽君也要回封地了,邯鄲城隻剩下我一人……罷了,燕國蠢蠢欲動,我領兵出征,也不留在邯鄲了。”

藺相如咳嗽道:“保重。”

廉頗苦笑:“是你保重……罷了,不說了不說了,吃菜。”

廉頗回邯鄲後,“罷了”成了他最長說的詞。

趙勝和趙豹沉默地吃菜,隻在離別時,說了聲“保重”。

藺相如坐上馬車,藺贄仍舊親自當馬車夫,他們朝著洪城駛去。

路上,藺相如聽見有人哭泣。

他停下馬車,詢問原因。

那婦人哭道,差吏要拔了她家已經出苗的小麥種土豆,還把她家門前屋後的菜地都劃做了納稅的良田。

婦人哭道:“他們說這是朱襄公所教。可朱襄公一直告訴我們土豆不要佔用良田!門前屋後的小菜地原本也不收稅啊!怎麽能因為荒地可以種土豆就收稅?朱襄公讓我們用零散荒地種土豆,就是因為不交稅!”

婦人顛來倒去地哭訴,最後嘴裏隻剩下“朱襄公”三個字。

好像她多念幾次“朱襄公”,朱襄就會出現,駁斥這些差吏的荒謬。

她不知道,朱襄還在趙國的時候,也不能阻止這些荒謬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