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你,你太寵溺政兒,話不可信。”子楚道,“我問雪姬和蔡澤。蔡兄可有字?”
蔡澤微笑道:“我和朱襄一樣,既然出身卑微,曾經無字,發跡後也不用再取了。”
“你們在聊什麽?”老秦王好奇地湊過來。
嬴小政抬頭告狀:“親父想了解政兒的事。但親父說舅父溺愛政兒,話不可信,隻願意聽舅母和蔡伯父說。”
子楚表情扭曲。這個孩子!
老秦王笑著把嬴小政抱起來,訓斥子楚道:“政兒周歲便能言語流利,荀子教他《書》《春秋》《易》,藺卿教他《詩》和各國文字語言、律令,廉頗教他兵書。如此刻苦的孩子,溺愛些又如何?”
老秦王說話,範雎向來可以隨意插嘴:“君上,政公子之前都由名師教導,現在可能無法與其他秦公子一同啟蒙。”
公子政是以地位和身份稱呼嬴小政,“政公子”則是更親昵的對宗室子弟的尊稱。範雎如此稱呼嬴小政,雖不如“政兒”親昵,也可看出他對嬴小政的不同。
範雎一說這個,老秦王就頭疼:“武安君肯定比廉頗強,能教政兒。先生你能否教導政兒?”
範雎道:“我能教政公子謀略,但事務繁忙,恐怕不能盡力。”
嬴小政立刻在老秦王懷裏拱手道:“請應侯教我。應侯隻需布置功課,政兒自會完成功課。不懂的,政兒問蔡伯父和舅父。”
範雎看了蔡澤一眼,回頭看向嬴小政,笑著道:“蔡卿肯定能教你。你舅父也擅長謀略?”
嬴小政驕傲道:“舅父什麽都會!舅父隻是會了也不願意做,舅父說自己是簡上談兵。”
朱襄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道:“政兒高估舅父了。君上,應侯,我隻是聽得多了,就懂了一些。實際做就不行了。”
“我知道你心軟,做不來。”老秦王笑著搖搖頭,道,“你可想好入秦後先做什麽?”
朱襄道:“在趙國時,荀子教了我秦律。不過秦律每年都會更改,我還需要再學一學,暫時不敢做高官。請君上先令我在鹹陽附近種田,培養良種,指導農人耕種。待我做出些成績,再令我去指導其他地方的農田耕作。”
朱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道:“我的本事我自己清楚,我不擅長在朝堂謀事,最大的本事就是會種田。君上救我回秦,給我如此厚待,我若不做出些成績,也無顏與秦國眾卿站在一起。”
老秦王歎氣道:“朱襄,秦律雖嚴格,但你是秦國長平君,是秦國公子的妻弟,你已經不是平民,不用再用平民的眼光看自己。你在長平的功績和在趙國的聲望,七國國君都會以國士待之。”
朱襄躬身拱手:“君上以國士待我,我自以國士侍秦。秦國不缺統一六國的兵力,隻缺統一後如何讓六國安定、庶民歸心的方法。”
“儒說以道德教化,法說以律令約束,但我認為‘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若麵臨餓死凍死的困境,左右不過是一個‘死’字,道德和律令都不能阻止庶民為了活下去而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