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以諸侯對天子之禮拜祭先主,大概是向君上表明忠心。隻要君上肯承諾韓國以後繼續為諸侯,韓國立刻就會投降成為秦國的屬國。”朱襄揉了揉抽搐的嘴角,“隻是他太急切,顯得姿態有些醜陋了。”
秦王柱收起驚訝的神情,板著臉道:“即便他成為秦國屬國,秦國也會滅掉韓國。他想以自降姿態的方式逼迫寡人,哼。”
經過秦昭襄王這麽多年培養,秦王柱對朱襄沒有疑心,對其他人疑心可不少。韓王這做法,他立刻就懷疑韓王不是真的蠢,而是聽聞自己寬厚的名聲,想要逼迫自己。
諸侯拜祭諸侯,隻需要派將相來;諸侯拜祭天子,才需要自己親自來披麻戴孝。韓王不就是向世人展示自己已經認可秦王為天子,之後秦王如果再攻打韓國,就是秦王沒道理嗎?
但秦王柱也是秦王,不會被這點道德綁架給鉗製住。
“君上說得有道理,或許他確實有這一點考慮。韓國朝堂上也並非全是庸才。”朱襄笑道,“不過能想出以折辱國君的方式道德綁架秦國的計策,可能韓國朝堂上的人不是庸才,也比庸才也好不到哪裏去。”
秦王柱聽了朱襄對韓國君臣的嘲笑後,麵色好轉:“哼,連國君的顏麵都不顧,韓國的卿大夫恐怕也沒把韓王當回事。”
朱襄點頭:“韓王既然願意為先主披麻戴孝,君上賞賜他的忠心就成了。九鼎歸秦後,按照法理,秦王本就已經是天子,先主擔得起韓王這個禮。”
秦王柱笑道:“你說得對。”
他揉了揉眼睛,眼睛又有點紅。
越臨近喪禮這個點,秦王柱的心情就越不好。他雖然大部分時候都能將感情隱藏起來,但夜深人靜隻麵對朱襄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真情流露。
“君父知道後,一定會暢快大笑。”秦王柱道。
朱襄道:“當然。”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很擔心秦王柱的健康。
秦王柱原本身體就不太好,最近又勞累又悲傷,心情和身體雙重壓力,朱襄每天看著提心吊膽。
不知道原本歷史中的秦王柱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繼位一年零幾天就跟隨秦昭襄王去了。
還好秦王柱也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所以比較聽從醫囑。
再加上他忙於政務不再流連後宮,太醫說秦王柱的身體狀態比以前當太子的時候還稍好了一些。
看著朱襄促狹的目光,秦王柱第一次在朱襄麵前惱羞成怒。
葬禮開始,朱襄作為禮官,與諸侯派來祭拜秦昭襄王的人都見了一麵。
葬禮隆重肅穆,即便諸侯使臣都很想與朱襄攀談,暫時也找不到和朱襄說話的機會。待流程走完,他們會在鹹陽留一段時間。那時候,他們才能光明正大拜訪鹹陽城內秦國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