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一無是處,她就不會從一眾歌姬中脫穎而出。

富商家中采買的麵容姣好的小女孩不知多少,能真的穿金戴銀被人伺候的隻有寥寥無幾。

現在隻要將兒子當做曾經伺候的貴人看待,趙姬自信自己能輕易博得兒子好感。

她是這麽認為的。

趙姬從生下嬴小政時說起,說她有多愛這個兒子。

她又說起子楚偷偷離開邯鄲時,她與嬴小政母子二人的處境有多艱難。

她說自己將嬴小政偷偷送給朱襄養育,自己引開了趙王的追兵。她不是想拋棄嬴小政,而是希望嬴小政活下去。

她說了很多很多,說他人誤解了自己。

她不在乎他人怎麽看待她,隻希望自己的兒子明白自己從來沒有拋棄過他。

秦國的太子政擁有一個深愛他的生母,他的人生中沒有被母親厭棄拋棄的汙點,是完美無缺的。

趙姬說,她隻是想告訴自己的兒子這件事。

趙姬哭得十分專注,所訴說的內容,她自己都信了。

當時朱襄的處境確實不錯,是藺相如的門客。她將嬴小政交給朱襄養育,難道有錯嗎?沒錯啊。她才是吃苦的那個人。將嬴小政送給朱襄,是讓嬴小政享福呢。

走神的嬴小政背著手,在趙姬的哭泣聲中漸漸回神。

雖然他在走神,但趙姬所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聽得一清二楚,記得一清二楚。

“你就隻想說這些嗎?”嬴小政的視線終於落在了趙姬哭泣的臉上。

趙姬哭了這麽久,隻得到嬴小政一句如此冷淡的話,讓她氣得忍不住哭聲一滯,有點想罵嬴小政不孝。

還好有一個宮人不斷給她使眼色,讓她把怒火壓了下來。

趙姬哭道:“你一定責怪我拋棄了你舅父舅母,事實也不是這樣的。”

嬴小政眉頭一跳,表情變得陰沉。

趙姬抽泣了幾聲:“當時你舅父身染重病,我自賣其身,請質人將賣身錢財送給他治病。誰知道質人吞了錢財,差點害死他。我有苦說不出啊。”

嬴小政眉頭又跳了跳。

(“那日春花卷走了家中所有財物和細糧,說要為良人換藥,我信了,之後一去不返。”

“第二日我察覺不對,去市集上尋她,她還未離開,已經穿上了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臉上塗了脂粉,不肯認我。”

“我苦求她,她想跟著富商過好日子沒關係,但富商家肯定不缺家裏那點東西,求她把家中財物留下,她卻和那質人說,不如把我也買下,雖不貌美,也跟著她做燒火做飯的丫頭。我咬破了抓我之人的手,又得市集中幾位帶劍遊俠看不過去強擄人做奴仆拔劍相助,我才得以逃脫。”

“所以政兒,如果你認回你親母,那即便你舅父仍舊會對你一如往故,我絕不會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