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再次道:“如果楚國還不想和秦國開戰,退兵。”

楚王使者這次不敢出聲了。

而在朱襄持劍護在黃歇身前時,在楚王使者命令下的楚兵早就往後退了。

他們都垂下頭,不敢直視朱襄的眼神。

騎在馬上的楚將也一樣。

領兵的項燕門客此時方從震撼中回神。他看向那些已經倒下的春申君的門客,又看向春申君和伏在春申君身體上痛哭流涕的縣令,最後視線掃過一直很冷靜的李牧,和持劍與楚軍對峙的長平君朱襄。

“退兵吧。此刻不宜戰。”他身旁楚將道,“我們承擔不起挑起秦楚爭端的責任。”

楚王也派了兩百護衛跟隨使者,作為使者的排場。這位楚將是楚王派來的人,他主動承擔了退兵的責任。

項燕門客沉默地點了點頭,抬起手,以手勢下令退兵。

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什麽都沒說,隻是在離開之前,對著不知道是朱襄還是春申君拱手低頭,以表達敬意。

“朱襄!!”

遠處整齊隊列中,有幾人脫離了大部隊,策馬疾馳而來。為首者一聲暴喝,嚇得朱襄一個激靈。

李牧板著的臉徹底放鬆了。

他將刀插回刀鞘,道:“廉公來了。”

“啊,嗯。”朱襄也把劍把上滿是鮮血的劍收回劍鞘,然後往李牧身旁挪動了幾步。

李牧往旁邊挪動了幾步。

朱襄:“……?!”

“朱襄!!”白發蒼蒼的廉頗騎著駿馬奔馳而來,那怒張的雙目,把朱襄嚇得心髒驟停。

“廉、廉公。”朱襄脖子一縮,往李牧身邊又挪動了一步。

李牧再次往旁邊挪動了一步。

朱襄:“……??!”

廉頗勒馬急停,翻身下馬:“你……”

他還沒說完話,就看到了地上的春申君。

廉頗長歎一聲,解下腰間佩劍放在春申君身旁,對還在哭的縣令道:“節哀。先讓春申君瞑目。”

縣令抬起頭,用袖子使勁擦臉,驚恐道:“廉將軍?”

廉頗道:“不用擔心,我來接朱襄,不會攻打你們。”

縣令抬頭看向朱襄。

朱襄道:“放心。”

縣令點頭:“朱襄公,你來吧。”

朱襄挪動到廉頗身旁蹲下,伸出手正想幫春申君合上雙眼,看到自己滿手的血,趕緊在身上擦幹淨,才幫春申君閉上眼睛。

廉頗皺眉:“你傷哪了?”

朱襄搖頭:“不是我的血,是春申君的血。”

廉頗重重歎了口氣,沒再追問。

朱襄對不斷哽咽的縣令道:“春申君和門客的遺體我帶走了,我會將他們交給家人,好好安葬。”

縣令又抹了抹眼淚,道:“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