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葵轉過身進屋:“進來吧。”
葉霧白站在門口沒動,像是在辯證這個問題的合理性。
夏葵把屋裏的燈都點亮了,回頭衝他抬了抬下巴:“沒事,不用換鞋。”
說完,她走進了廚房,拉開冰箱門,裏頭塞滿了東倒西歪的啤酒,她隨手拿出兩罐,走到外頭,盤腿往地上一坐,朝葉霧白招手:“既然來了,先喝一杯?”
夜晚,單身女下屬,酒精,不論哪兩個組合都透著很微妙。
坦白說,夏葵完全是一時興起,她的惡趣味,反正她抽煙也被看到了,剛才電話裏發飆也可能被聽到了,幹脆趁機試一把,看看能挖出多少。
在葉霧白回答之前,夏葵飛速地模擬了他的反應,她認識的男人,除了梁見空那朵奇葩,所有男人要麽道貌岸然的禽獸,要麽無趣無腦直男癌,葉霧白可能好一些,但也逃不過兩種反應:第一種情況,他會拒絕,但不會用太直接的措辭,這兩天她已經看出來了,這位店長大人個性溫和,教養優秀,從不讓人難堪;第二種情況,他勉強答應,拗不過夏葵,好脾氣地被她灌酒也無法拒絕。
夏葵對於這兩種情況都已經想好應對策略,就等著他開口。
門口,葉霧白神色微微頓了下,但很快,他抬腳進屋,隨手將門帶上。
屋子裏空調老舊,吹出來的風無法驅散一室的悶熱,夏葵又開了落地扇,對著自己吹,風扇將亂丟在茶幾上的空啤酒罐、雜誌、食品袋、外賣盒吹到了地上,夏葵亡羊補牢地抓過塑料袋清理了些垃圾,塞到了桌子底下。
葉霧白像是沒看到一般,神態自若地學著夏葵盤腿坐下。
“太晚了,我隻能陪你一罐啤酒的時間,說吧,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垃圾桶。”
他看向夏葵,目光坦然,如窗外夜空裏的銀月,皎潔無暇,溫潤無聲地照在夏葵厚如城牆的臉皮上。
全沒中。
這人倒是有點意思。
可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她是那種心裏已經想過無數次割開對方的喉管,現實裏依舊能與他歃血結拜的人,葉霧白在她麵前完全不夠看。
夏葵單手起開一罐啤酒,仰頭喝了一口,冰爽苦澀的液體入喉,不小心從嘴角滲出一些,她用手背擦過,隻用了這一會功夫,她的眼圈已經紅了。
“我今天接到一個電話,我兄弟死了。”
葉霧白看出夏葵晚上接過電話後情緒不對頭,但沒料到是這樣的噩耗。
他收起了笑容,低聲道:“節哀。”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卻連他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他雖然很蠢,但他救過我。”
她坐在地上,背脊半靠在沙發邊緣,頭頂吊燈的光亮隻照出了客廳沙發前一小塊地方,她的臉半隱在陰影裏,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