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年他明明看到大寧氏把衛簡推出來,卻仍然沒有停下手裏的刀。即使聽到了衛簡的求救,他也沒有理會。
沈書嫻又是一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衛簡繼續活下去,她和衛連舟都別想正常生活。不要跟神經病講邏輯道理,更何況衛家的事也不是講道理就能完了。恩怨早就無法化解,死亡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我想進京一趟。”衛連舟突然說著。
沈書嫻馬上道:“我跟你一起去。”衛連舟這趟進京目的隻有一個,把衛簡的骨灰葬到衛家祖墳裏。當初衛簡乍死脫身,也許已經建好墳墓,但屍體肯定不對。再重建墳頭肯定不能,但得把墳裏的屍骨換一換。
衛連舟搖頭道:“從海口到京城到太遠了,我去去就回,你還是別跟我受罪了。”他這趟過去就是把衛簡的骨灰下葬,要是路程短帶上沈書嫻也沒什麼,想想上回上京那趟把沈書嫻折騰的,他真不舍得她受這個罪。
“好吧,我在家等你回來。”沈書嫻也不強烈要求,路上是辛苦了一點,要是別的事就算了,現在是為了衛簡,她還是別去受那個罪了。
衛連舟看著沈書嫻,臉上終於有一絲笑意,他再愧疚,日子總要過下去。就像他一開始對衛簡說的,他能賠的了也就是一條手臂,不會因此賠上性命。
“婆子們已經把水把備好,去洗洗吧,也把胡子刮刮,船上幾個月都快成野人了。”沈書嫻見他笑了,神情也跟著放鬆許多。雖然不太合適,仍然指指桌子上的骨灰盒道:“還是拿到書房去吧。”也不是她迷信,實在自己屋裏放著這麼一個玩意,她全身都發毛。
“我有點暈。”衛連舟揉著太陽穴苦笑說著,衛簡斷氣,火化,骨灰入盒,剩餘的部分撤入大海。這些事情都是他親手辦的,然後他一直拿著骨灰盒,船上這些天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倒是當年還在京城時的許多往事在腦子裏閃過。
沈書嫻起身幫著衛連舟輕柔著太陽穴,輕聲說著:“事情都過去了,多想無益。”世上的事情不怕對錯,對與錯總有一說,怕的是死結,解不開去不了。
衛連舟抬手拉住沈書嫻正按摩的手,歎氣道:“你說得對。”
沒讓小廝去淨房侍候,沈書嫻親自侍候衛連舟洗澡更衣,衛連舟現在的心情可以想像。也許衛連舟無所謂她當不當賢妻,但這種時候,她肯定要溫柔和順一點。寬衣,搓背,寬衣很簡單,搓背就痛苦了。
衛連舟習武之人,身上的肌肉都跟硬鐵似的,別說洗澡之後按摩了,現在搓背都覺得費勁。沈書嫻搓了一身汗,終於把衛連舟上下搓了一遍,衛連舟微笑著享受,起身穿衣的時候,笑道:“辛苦你了。”
沈書嫻一邊幫衛連舟穿衣,一邊小聲嘀咕著:“明天還是叫小廝來侍候你吧。”
“嗬嗬……”
酒席擺上,夫妻倆對坐著吃飯,在此之前沈書嫻還特意吩咐廚房,給前院的寧寒飛另外置一桌酒席,一定好酒好菜。不然以寧寒飛的情商,很有可能直接殺到她屋裏蹭飯,也不管合不合適。
衛連舟在船上辛苦了這麼久,沈書嫻也不顧自己,隻是給衛連舟夾菜倒酒。
“你別管我,自己吃。”衛連舟說著,沈書嫻一直在侍候他。
沈書嫻笑著道:“平常夫妻之間,總是妻子服侍丈夫,就比如我嫂子,我哥哥在的時候從來都是先顧著我哥哥。我們成親這麼久,你什麼都不讓我做,平常也就算了,你幾個月外海才回來,今天你也享享大爺的福。”
衛連舟聽得笑了起來,道:“也是我對不起你,你嫁過來頭一個新年,都一個生日都是自己過的。本來我想著……明年再補吧。”他本來想買禮服賠罪,偏偏衛簡殺了出來,讓他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現在雖然從海外回來,但眼下事務如此之多,他也抽不出時間來陪沈書嫻過生日。那就幹脆別許諾,明年一起過了。
“唉……事情多,我不怪你。”沈書嫻說著,衛簡死了,衛連舟要是還有心情給她買禮物過生日,她才要全身發毛。
敘了一會家常話,飯也吃的七七八八,沈書嫻起身給衛連舟倒酒,這才問道:“你此去遊說元五峰結果如何?”衛簡死了是此行中的意外,正事是找元五峰。
衛連舟笑著點點頭,元五峰雖然是盜,卻是極講信用,道:“明日我就要去找小九,除了給元家翻案之外,我想著讓當地的官府把元家的墳也修一修,族人們也要多加照看。”修墳,照顧族人的銀子他可以出,但要是官府出麵這麼辦就更好了,這樣元五峰以後知道了,就會念著大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