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邱媛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秦致遠，認真道：“您實話同我說，我到底行不行？”
“什麼行不行？”
秦致遠平靜看著她，邱媛垂下眼眸，有些難過：“師父，您說過，文物這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弄壞了就是弄壞了，我不能為了300萬或者是自己，去冒著一個毀壞文物的巨大風險，如果我把它弄壞了，那是無法彌補的錯誤。”
“嗯。”
秦致遠應了一聲：“你說的沒錯。”
“所以，”邱媛注視著他，“您告訴我，我的水平真的能夠去碰文物了嗎？”
聽到這話，秦致遠忍不住笑了，他拿著扇子輕輕戳了一下邱媛的腦袋，笑著道：“你也太看不起自個兒了。”
“啊？”邱媛被秦致遠笑愣了，她呆呆看著秦致遠：“您這是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秦致遠認真看著她，用平淡又肯定的語調道，“你很棒，你可以。”
得了秦致遠這一句肯定，邱媛突然覺得自己身上似乎湧出了無盡的力量和勇氣。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師父，我知道了。”
說著，她站起身，來到辦公桌麵前，低頭看向麵前的畫。
她會修好它。
她想，秦致遠說過，她可以，那她一定可以。
十六。
羅有錢所犯下的錯誤，是一個很基礎的錯誤。每幅畫在修複之前，首先要搞清楚這幅畫的病害以及這幅畫所用的材料。
如果這幅畫的材料並不穩
定，就要先進行固色。而羅有錢經驗不足，他雖然認出了大部分的材料，卻並沒有認出來，而這些材料剛好是極易脫落暈染的石青、石綠等材料，在沒對顏色加固的情況下，他直接開始用水潮紙，最後造成了現在的結果。
不過羅有錢做了什麼，其實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邱媛就當並不知道羅有錢做過了什麼，直接當做一個文物來進行修複。
“第一步該做什麼？”
秦致遠坐在她旁邊，出聲詢問，邱媛目光落在畫上，平靜道：“先做現狀調查，搞清它的材料、裝裱工藝等等。”
“開始吧。”
秦致遠抬手，邱媛彎下身，按照秦致遠教過的，開始認真處理。
秦致遠就在旁邊看著，他看著邱媛一一寫下材料，使用的工藝，等等，確認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其實這些操作邱媛早就已經爛熟於心，隻是過去自己從來沒實踐過。秦致遠靜靜等著她，看她細致又認真的做著這些。
這些都是瑣事，做起來都枯燥無味，更別提看了。可秦致遠就有那樣的耐心，靜靜等候陪伴著，完全沒有半分鬆懈的樣子。
邱媛全身心投入在這件事情裏，等做完所有基礎部分，開始處理的時候，邱媛拿著小刀，終於有些下不去手了。
這時已經是在夜裏，白天出了會兒太陽後，夜裏又開始下起小雨。
所有人都已經睡了，羅有錢來了又去，見幫不上什麼忙，於是也去睡自
己的大覺去了。
這時候世界好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一張工作台，一幅畫，一盞燈，邱媛握著自己的小刀，看著那幅畫，不敢動彈。
這刀下去，不小心就是不可逆的損失。
秦致遠站在她邊上，他看出她的害怕，他沒有多想，站到她身後去，徑直握住了她握刀的手，按著那手就放在了汙跡上。
“別怕。”
他的熱氣噴塗在她耳邊，邱媛瞬間紅了臉。
對比起邱媛，秦致遠個子高大得多，哪怕他除了手之外其他地方完全沒觸碰到她，可她整個人卻仍舊有種被他整個人抱住了一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