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咯。”高守指了指天色，高盤擺擺手：“都十一月了，天當然黑得早。現在還早呢，二爺這樣子，不知道的都以為小媛是他女兒。”
高守嗤笑一聲，沒有理會高盤。兩人說著話，邱媛就推門進來了。
秦致遠聽到推門的聲音，趕緊將書放正，眼睛落在書上，全然一副翱翔於知識海洋的模樣。
邱媛進來先同高守高盤打了招呼，隨後便奔向秦致遠的房間，恭恭敬敬叫了聲：“師父。”
秦致遠目光落在樹上，應了一聲：“嗯。”
邱媛看著秦致遠愛答不理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師父今天怎麼沒修手裏的東西，在看書呢？”
“多學點東西總好一些。”
秦致遠頭也不抬，似乎全神貫注在紙上，淡道：“今天又去找左先生了？”
“嗯。”
邱媛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應聲道：“問清楚了，懷仁哥是想給有錢找點自信，而且有錢最近也缺錢，他這也是做好事。”
“他說你就信？”
“二爺，”邱媛開口，聲音鄭重，“我和懷仁哥從小一起長大。”
聽到這話，秦致遠就不再多說了，他覺得爭辯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因為邱媛心裏早就已經有了偏向。他低頭看著書，壓抑著心裏的怒火和難受，邱媛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師父，你打算把這事兒告訴故宮裏的人嗎？”
“我等一會兒就打電話給師兄。”
秦致遠毫不猶豫開口，“他做這件事已經是犯了大忌諱，我之前跟你說過，修複師的路走不正會有很嚴重的後果，他現在在故宮裏呆著，現在隻是接私活，哪天把故宮的東西拿了出去怎麼辦？或者是仿著做贗品賣怎麼辦？”
“不可能！”邱媛一口咬定，“有錢隻是想證明自己能力，他並不是單純的為了錢。”
“可他也缺錢。”秦致遠靜靜看著她，“你不能否認的客觀事實是，有錢並不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他有。”
邱媛果斷開口，秦致遠沒有說話，他們兩人靜靜看著對方。邱媛深吸了一口氣，她把椅子往秦致遠的方向拉過去，平靜道：“師父。我知道有錢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雖然喜歡錢，他也有很多困難，但是他從來不拿不義之財。他高三那年是他家最困難的時候，他爺爺病了。但哪怕是那個時候，我掉在院子裏的一塊錢，他都會撿給我。”
“一塊錢給你，一百呢？一千呢？一萬呢？”秦致遠平淡道，“看一個人好或者壞，不是這樣來的。”
“那一次很少的錢可以算是誘惑不夠，可如果是很多次呢？如果是這麼多年來，我看著他長大，他從來沒有拿過一分不該屬於他的錢呢？”
聽到這句話，秦致遠終於沉默下去。邱媛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師父，其實一個人長成什麼樣子，往往就是別人看到他是什麼樣子，你誇
一個人好他才會越來越好，但如果你從小就跟他說，你就是一個地痞流氓，那他為什麼要當一個好人？”
“有錢是做的不對，可是如果就因為這樣把他一棒子打死，那讓他以後再拿什麼機會去改變？他接私活是不對。這他可以改，但不屬於他的錢，他絕對不會拿，他不可能把故宮的東西拿出去，也不會做其他任何違法亂紀的事。”
秦致遠不說話，邱媛看著他斟酌了片刻後，她終於還是道：“師父，如果當年你父親願意給你一個機會，不把贗品那件事情公布出去，相信你是一個好孩子，你會走到今天嗎？”
秦致遠目光變了變，邱媛認真看著他：“師父，你骨子裏麵是一個很好的文物修複師，你具備著一個修複師所有應有的素養，可是為什麼你現在在開古玩店，所有人都說你貪錢？不就是因為當年你父親就覺得你是為了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