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媛這話讓秦偉睜大了眼,邱媛笑了笑,她站起身來,同秦偉道:“秦叔,您也別想著回南京了,就在這兒呆著吧,你待到老,師父也不會說什麼的。”
說著,邱媛將畫放在桌麵,同秦偉道:“這畫留給您,找個合適時間,您去和師父聊一聊吧。”
“嗯。”秦偉垂下眼眸,低頭道,“我會的,讓你費心了。”
邱媛擺了擺手,轉身走了出去。一出門,她趕緊拿出手機,將她記住那個名字搜索了一下。
那個名字讓她覺得很熟悉,她總覺得這不該是個降血壓的藥。
吉非替尼片。
她將名字打入了搜索框,片刻後,她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個藥適用症:
老年人肺癌,肺癌,非小細胞肺癌等。
她握著手機,整個人都愣了,她慢慢睜大眼睛,回過頭去,看著秦偉的門,許多問題瞬間迎刃而解。
為什麼冷戰了這麼多年,他突然來了北京。
為什麼這個傳說著高傲了這麼多年的老人,突然這樣不計代價,厚著臉皮也要待在兒子身邊?
因為,這可能是他生命裏最後時光。
他已經沒有再多時間去揮霍,他要待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邊,一直到死。
邱媛張了張口,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回去問身後的人,還是不該,片刻後,她狂奔出去,打了個出租車,直接去了陶勇的家裏。
陶勇正在打掃院子,她氣喘籲籲衝進來,站在門口,認真喊了兩聲:“陶師傅!
”
陶勇提著掃帚,直起身來,皺著眉頭:“瞎叫喚啥什麼?”
“陶師傅,我有一些,關於秦叔的事情,想要問你。”邱媛喘著粗氣,陶勇愣了愣,他似乎是知道她要問什麼,片刻後,他沉默下來,點頭道,“進來吧。”
邱媛跟著陶勇進了大堂,陶勇給她端了杯熱茶,邱媛慢慢緩下來,捧著熱茶,輕輕喝了一口。
陶勇坐下來,直接道:“你是要問老秦的病吧?”
邱媛呆了呆,她抬頭看著陶勇,陶勇喝了口茶,垂著眼道:“肺癌,一年前發現的,做了手術,一直在吃藥。”
“那……”
“人老了,沒用了,”陶勇哂笑一聲,“沒多久吃出了耐藥性,轉移到了腦部,前陣子說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邱媛幹澀出聲,“是多久……”
“幾個月?”
陶勇想了想,隨後歎了口氣:“醫生又不是閻王爺,誰知道是多長時間?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他最掛念的就是秦致遠這小兔崽子,特意從南京來了北京,就是想看看他。”
“那為什麼不說呢?”
這話讓陶勇沉默下來,好久後,他慢慢道:“他和我說,他怕秦致遠難過。就想著在北京陪兒子一段時間,自己回南京。反正秦致遠也不會來看他……到時候他沒了,讓我幫他收個屍,送去火葬場,也別告訴秦致遠了。”
“他怎麼能……”邱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就覺得有東西卡
在喉嚨裏,卡得發疼,疼得她眼裏湧了眼淚,沙啞著聲道,“他怎麼能這麼想?師父他畢竟是他兒子……”
“這麼多年了,”陶勇歎了口氣,“這個兒子,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他爸的苦心他一輩子都不明白。當年他做贗品那事兒鬧得大,他真的有天賦,西安交易市場上差點以假亂真成交了,後來被查出來,他以為別人不知道?大家都清楚,他爹也是為了保他,才打得那麼厲害。這哪兒是打他?是打給別人看呢。”
“當時好多人都勸老秦,這孩子天賦太高,又心術不正,還是別走這條路,讓他另外找條出路,老秦不敢,他可惜這個孩子啊。秦致遠學修文物那是打小的,付出努力太多了。可秦致遠不明白,好說歹說都不聽,這麼十幾年了,愣是沒和他爹說過一句話,爺倆都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