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遠沒說話，他轉過身，直接走出去。
左懷仁有些詫異，他叫住秦致遠：“你確定要走出這道門？”
“左懷仁，”秦致遠平靜出聲，“每個人都有底線，每一種職業，都有自己該做的事。”
“你忘了你爸了嗎？”左懷仁嘲諷出聲，“你這麼多年恨他，不就是恨他為了這份職業放棄了你媽嗎？”
秦致遠微微一顫，他沒說話，好久後，他終於道：“你給我點時間考慮。”
左懷仁笑起來。
“好，”他溫和道，“我等你考慮。”
等秦致遠走出門去，左懷仁沉下臉來，手劃過屏幕，目光深沉。
“先生，”方源走上前來，皺眉道，“如果秦致遠寧願放棄邱小姐也要保住秦簡，下一步怎麼辦？”
“下一步？”
左懷仁冷笑出聲來：“那就看他要不要命了。”
方源驟然抬頭，左懷仁平靜道：“飛機的航線都批準好了？”
“都申請好了，”方源平靜道：“明天隨時可以起飛。先生拿到秦簡後，我們立刻起飛出境直飛美國。”
“資產問題都處理好了？”
“好了。”
“嗯。”左懷仁點點頭道，“那記得，把邱小姐該帶的東西也帶上。”
方源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應聲道：“是。”
秦致遠從餐廳裏走出來，直接去了醫院。
他和醫生確定了手術時間後，同高守道：“把你那些兄弟都叫到醫院來，照看好我爸。”
“嗯，您放心。”高守明白事情的
嚴重性，認真道，“我不會讓左懷仁的人碰到老先生一根汗毛。”
秦致遠點了點頭，他看著睡在病床上的秦偉，走了過去，握住秦偉幹枯的手。
秦偉睜開眼睛，看著秦致遠笑起來。
“致遠啊，”他笑著道，“今天忙完了？”
“忙完了。”
秦致遠溫和道：“爸，你今天感覺好點沒？”
“好了，”秦偉歎了口氣，“其實吧，來北京之後，我就覺得人生有了盼頭，比以前好多了。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我沒事的。”
“手術會很順利，”秦偉安撫他，“你別擔心。”
“嗯，”秦致遠艱難笑起來，“我知道。”
秦偉瞧著他，秦致遠神色裏帶了某種他說不出了依戀和茫然，他少見兒子這個樣子，不由得抬手拂過他的發絲，溫和道：“怎麼了？”
“爸，”秦致遠看著他，“你和我說說當年你和媽的事兒吧。”
他將頭靠在床上，溫和道：“當年你為什麼不去答應那些人做贗品啊？”
聽到這話，秦偉目光閃了閃。
“致遠，人一輩子很難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孟子就說，生我所欲，義我所欲，而他選擇舍生取義。誰都有什麼都要的時候，可是你得做出取舍。”
秦偉歎了口氣：“每個人在社會有他的責任和角色，幹了什麼，就要把那件事做好，就要有他那個職業的底線。不然每個人都要麵臨抉擇，所有人都選擇了違背這份職業底線，這世界不就亂
套了嗎？我愛你母親，”秦偉聲音溫柔，“可是，我也是位修複師，我不能把自己家庭的苦難，轉嫁給別人。買贗品那些人不欠我們什麼。”
“不害人，這是一個人一輩子做人的底線。”
秦致遠沉默著，他靠著秦偉，仿佛是得到了某種支持。
他感覺撥雲見日，一切漸漸明晰，他慢慢直起身來，溫和道：“爸，我走了。”
說著，他笑了笑：“您保護好自己，我先走了。”
“嗯，”秦偉溫和道，“等我手術之後，你也別一直在外麵晃蕩了，你肖師兄一直和我念叨，說讓你進故宮去幫忙。好好一孩子，幹嘛把名聲搞得這麼爛呢？”
“好。”秦致遠柔聲道，“爸，你快點好起來，等你好了，我帶你出去旅遊。”
說著，秦致遠笑起來：“咱們還沒一起旅遊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