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1912年、南屏、春。
現實的紛亂加速了曆史的車輪,漂泊的世道似浮萍一般風雨飄搖。可是九華山依舊根基堅挺,不僅在這十幾年間自愈了當初的傷疤,甚至還愈發繁茂。也許,這就是大自然強大的自愈能力吧。
與九華山相對的是棲霞山,不同於九華山險峻的山勢,棲霞山地勢稍緩、灌木叢生,沒有凜冽險峻的山石,隻有潺潺溪流和蝶飛鳳舞,時而花團錦簇、時而草長鶯飛。若要說九華山是利刃,那棲霞山就是包裹利刃的刀鞘,兩者遙相呼應,共同組成了南屏的北方屏障,而兩山之間的一線天則是南屏通往北屏的唯一通道,也是到達平城和陽城的必經之處。
“溫叔,找個地方歇會兒吧,大家都累了。”
棲霞山山下的商道上,一隊人馬馱著貨物正往平城方向而去。
說話的是一名女子,聲音是從馬車裏麵傳出來的。她的聲音聽起來清脆悅耳,帶著一絲甜甜的味道,而被她喚作溫叔的人坐在馬夫的身邊抽著煙袋子。
“好嘞!”
他朝裏麵應了一聲,而後又朝前麵大聲喊道:
“前麵找個地方休息休息。”
前麵不知是誰應了一聲,隨後馬車逐漸停了下來。與此同時一人騎馬與他們相對而來,最後停在了馬車的旁邊。
“大小姐,大公子又來了。”
那名被喚作溫叔的中年男人走到馬車旁笑意盈盈的說道。從他的一個又字不難看出,他對於這樣的情形已經見怪不怪了,於是倚在馬車旁吸著自己手裏的黃煙靜靜的等著那人靠近。
隻見來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青色長袍配以黑邊藍底的馬褂,活脫脫一副世家公子哥的模樣。這名濃眉大眼、麵容和善,看起來很好與人相處的便是劉家大少爺劉棠棣,字藍安。
此時馬車上的簾子微動,一抹亮白色的人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哥!”
她站在馬車外麵朝著來人的方向揮了揮手,聲音如銀鈴般響徹山穀。
在陽光的照射下,她上身穿著右斜襟立領短衫,下身同色長裙隨風微動,遠遠看去猶如一枚白玉不染纖塵。她眉眼含笑、猶如待放的海棠,一雙桃花眼加之一籠柳葉眉刻畫出精致小巧的臉龐,高棱的鼻梁和薄薄的紅唇點綴其中,一對白玉蘭的流蘇耳墜掛在脖頸處微微搖曳。及腰的秀發披在身後,胸前一股小辮隨風微動,頭上一隻淡粉色的水蓮發釵顯得她溫婉雅靜,可額前的碎發卻恰到好處的體現出了她的一絲俏皮。她就那樣靜靜的站著,一雙眸子清澈明亮、熠熠生輝,此時清風拂過、衣袂飄飄,猶如下凡的仙子,清新脫俗不食凡俗煙火。
此人正是冷清霜!
劉棠棣同樣朝他揮揮手,臉上露出了極為溫和的笑容,隻是那抹笑容下麵卻似乎藏著另一種情緒。
“霜兒,來,上來。”
他朝冷清霜伸出手,冷清霜借力一躍就跳上了劉棠棣的馬背。這一係列的動作既連貫又輕盈,顯然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