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麵傳出劈裏啪啦的聲響,那是東西被砸碎的聲音。南宮曜魄的脾氣一向如此,隻要稍不順心就會鬧得大家不得安寧,這次更是。同時陌上塵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才自己對於南宮曜魄的態度的的確確過激了。他也從未料到,冷清霜居然在他的心目當中會占據如此重要的位置,甚至都高過了南宮曜魄。
不對,自己為什麼要把這兩個人拿到一起作比較呢?而且還要去衡量孰輕孰重?自己這是怎麼了?傻了嗎?!
他趕忙搖搖頭,試圖努力清除掉自己腦袋裏麵的這團亂麻。
屋子裏麵已經逐漸安靜了下來,估計是該砸的東西已經都被砸沒了。陌上塵莫名的感到了一絲失落,這時他本應該立即找到朱雀問個清楚,然後盡快去找冷清霜的;可他的腳步卻很誠實的朝著緊閉的門口走去。
“南宮?”
他站在門口沒有敲門,而是試探性的開口呼喚著。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個東西從裏麵砸在了他麵前的木門上,伴著木質門板發出的沉悶聲音,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腳下發出。隨之而來的是南宮曜魄惡狠狠地一個“滾”字。
陌上塵沒說一句話,轉身走到石階上坐了下來。他的視線放空的看著那片湛藍的天空,幾片白雲悄然流走隨時變化著不同的形態,柔和的秋風吹動著院子裏的楠樹同時帶來了陣陣收獲的味道,這算是北屏難得一遇的好天氣了。沒有了黃沙漫天的壓抑和狂風驟雨的淩亂,反而隱約有了南屏的清秀美麗。
也許是外麵的寂靜惹得屋子裏麵的人有些坐不住了,於是緊閉的房門悄摸摸的打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裏麵出現了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仔細觀察著外麵。可這一切早就被陌上塵預料到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南宮曜魄發現他並沒有離開,於是一張陰沉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再次悄然的關上了門。
兩個人誰都不再說話,僅隔著一扇門各懷心事的靜靜坐著。
屋裏,南宮曜魄的整個人都被罩在了暗色之中,這與外麵的明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也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充滿著恐懼與孤寂。
三年前,他與陌上塵相遇在悅城。那時候他同樣穿著這身粉色羅裳,背後的長發上鬆垮的係著一條紅色的發帶,發帶的末梢兩隻青色的銅鈴發出陣陣的聲響。而那時候,陌上塵身披藍色軍用大氅、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大街上好不威風。
就一眼,這一眼便讓他終生難忘,至今記憶猶新。
“南宮,剛才是我不對。”
陌上塵的話打斷了他的回憶,讓他原本沉浸的美好也拉回了現實。
“我不該那樣說你,是我不對。”
他這不道歉還好,一道歉倒弄得南宮曜魄眼裏的淚水嘩嘩的往下流,就像決了堤的江河一樣一波更比一波強。
除去剛認識的那段時間,他與陌上塵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才兩年。這兩年裏,他從一開始的抱著試試玩的態度一步步墮落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他早就把自己的心全數交托到了陌上塵的身上,雖然沒有表明,但他覺得陌上塵對他理應也是如此。所以他才會在陌上塵提到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心中充滿著惶恐,他怕陌上塵不再需要他,他怕陌上塵厭棄了他,他怕陌上塵不要他。
這不行!絕對不行!
陌上塵是他為數不多的黑暗世界裏的光,照亮了他的人生。他也喜歡了陌上塵的存在,如果連陌上塵都不要他了,那他很難想象自己會怎樣。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慌裏,至於陌上塵後來說了些什麼都沒有再聽進去。他的腦海深處隻有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在不斷的重複著:
“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漸漸地,他小聲的啜泣出了聲,同時把頭埋得很低很低,以至於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完全融入到了暗色中去。
“吱------”
房門被人小心的打開,一個人影在斜陽的光線中若隱若現的出現。外麵的光亮透過縫隙灑射進來,照亮了屋裏麵的陰影,衝淡了沉甸甸的氣氛。那人走進房間尋找著,最終將視線停留在木床後麵的夾縫中,那裏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在一顫一顫的,顯得極為無助。
“南宮!”
陌上塵伸手摸上他的頭,南宮曜魄的身子隨之猛的一顫。就在那一瞬間,南宮曜魄的左手抓住陌上塵伸過來的手腕,右掌彙聚起內力朝著來人的胸口處重重擊去。陌上塵對他毫無防備,硬生生的受了他一掌,悶哼出了聲。此時南宮曜魄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心中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慌張起身一手攬住了陌上塵的腰,順勢將他即將倒下的身子攬入了自己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