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 你找我?”巫雲照舊一身黑色長袍,同巫月說話的聲音卻和從前比起來變化頗多, 從前兩人很少交流, 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現在他卻對巫月十分溫柔。
陸琉見他來了,招招手,眼裏帶上了幾分笑意:“阿雲哥, 你來幫我看看。”
巫雲走上前, 隻見桌子上放著個養蠱罐,兩隻小蟲正在裏麵互相蠶食, 其中一隻紅色小蟲還有幾分眼熟。
“阿月要開始煉蠱了嗎?”巫雲有些不解, 在他的記憶裏, 巫月一向不喜歡蠱蟲之物。
“阿雲哥認不出來嗎?”陸琉指了指紅色小蟲笑道, “我拿了你的小寶貝, 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巫雲立刻反應過來, 這是他前陣子研究大祭司血蠱時耗費了一個月才煉製出的一隻仿製品。
血蠱是殺傷力極為強的蠱蟲之一,一旦沾上人的皮膚便會鑽進去,被養蠱人發動後, 就會在中蠱之人體內肆意遊走, 直到那人全身出血, 直至血液幹涸而死。
這是巫焯手裏令人聞之色變的蠱蟲之一, 因為極其狠毒霸道, 所以煉製起來極為不易。
巫雲還未完全參透煉製方法, 因此他煉製的這一隻隻有巫焯血蠱的一半實力, 但即使是隻有一半是很能讓這隻蠱蟲在同類中大殺四方了。
蠱蟲都是很“獨”的東西,除了相思蠱那種專門煉製的一對子母蠱之外,大部分蠱蟲
都是非常霸道, 不容許自己生存的地方還有第二隻蠱蟲的存在。
所以現在桌子上這兩隻小蟲在互相吞噬, 但讓巫雲有些驚訝的是,他煉製的仿血蠱竟然落了下風,眼見著就要被另外一隻吞噬殆盡了。
“這是……大祭司煉製的蠱蟲嗎?”巫雲問道。
“不。”陸琉點了點桌麵,飽餐了一頓的蠱蟲乖順著爬上了她的手指。
白皙修長的手指上搭著一隻猩紅色蠱蟲,這畫麵瞧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這是我煉著玩的。”陸琉逗弄了一番小蟲,便收了起來,“阿雲哥的蠱術是大祭司親自教導的,請你過來正是想向你請教一些煉蠱相關的問題呢。”
巫雲垂眼,壓下眼底的驚疑,隻柔聲道:“阿月想學,我自當盡力教你。”
短短幾天就煉製出能吞噬他的蠱蟲的東西來,隻怕巫月的蠱術天賦遠在他之上,甚至可能……
想到那個可能性,巫雲眼中閃過一絲熾熱。
沒人知道,他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忍受痛楚,巫焯種下的蠱一刻不停的在他血脈中遊走,每隔一段時間巫焯就要來用蠱將他的生機盡數轉移到自己身上。
巫焯蒼老的麵孔越來越年輕,花白的長發也漸漸烏黑。巫雲知道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慢慢被巫焯偷走。
那位在神殿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的前任聖子不就是這麼死的嗎?
巫雲當然不甘心,他一直暗中收攏人手,不斷尋找自己身上這種蠱
蟲的解決方法,但至今還沒有什麼進展。
他沒能做到,如果巫月……
隻是他還是不明白巫月為什麼要給自己下相思蠱。
巫雲因為特殊的體質從小就被巫焯帶入了神殿,他一直是巫焯的蠱人,專門被巫焯用來在他身上試用各種蠱蟲的效果。
這麼多年來巫焯研究出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蠱蟲基本都在他身上來了一遍,因此他如今可以說是百毒不侵、百蠱不近。
即便是相思蠱這種神殿至寶,也不能給巫雲造成任何影響,若不是巫焯以身化蠱,他根本無法從巫雲身上獲得生機。
這種特殊的體質一直讓巫焯很是著迷,巫雲這些年的日子沒有一天好過,他雖然不會被蠱蟲折磨死,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疼。
日日受到各種蠱蟲的啃噬,那種痛苦足以讓人發瘋。沒人知道,蠱術強大了,繼承了大祭司衣缽的聖子殿下最厭惡的就是蠱蟲,可是卻不得不每日麵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