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教眾不得在崖上居住,凡在崖上之人皆為教主護衛,又分黃衫護衛與黑衣武士,前者為教主私衛,負責各院內巡查等事,而後者則為彰顯神教之威,在崖上各處關卡和神殿內擔任守衛。若要調動此兩者,得有教主金符方可。
楊蓮亭那時武功不成,又隻得個僕役頭兒的頭銜,神教上下都當他為教主臠寵,對他陽奉陰違。他製不住教眾,手掌大權時又心氣高傲、見不得人對他無禮,就在東方不敗手裏哄來金符,從此得控這這兩股勢力。他便要黑衣武士以刀槍在成德殿外做成「刀巷」,凡進殿者皆要低頭弓腰,個個矮他一頭,又讓黃衫護衛日夜巡視,唯恐他自個被人暗算了去。
到底都因著楊蓮亭本事不濟,才立身不正,他也並非不想做出個大事來,隻可惜教眾並不服他,他便是用嚴苛之令壓住了他們,也隻是麵恭心不恭。後來他隻好用起手下的僕役來,他混了這許多年,最是瞭解不過,這些小人眼皮子淺,但有些好處就能為他所用,才讓他堪堪站穩了位置。隻是這好端端的黑木崖,卻也被他弄得是烏煙瘴氣了。
思緒剛轉回來,就見童百熊往另一條路上行去,這條路楊蓮亭再熟悉不過,正是前往東院的,他在那院子裏做了好幾年的僕役,後升作總管,親手服侍東方不敗起居,也就住在東院側院中,隨時等待東方不敗的命令。
難不成……這就是要去見東方不敗了?
想到此,楊蓮亭頓時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按捺不住起來。
此時東方不敗今年大約二十一歲,已是練了那《葵花寶典》,卻也正在內氣陰陽相沖之時,脾性極其古怪,又十分暴虐,動輒殺人,不過他智計高絕,教眾無不服帖,但有那還記著任我行的,一旦提起,就被童百熊首先殺了去。
楊蓮亭暗自琢磨,他那時直接被東方不敗欽點在他院子裏伺候,可如今他武藝已臻一流之境,童百熊想來也不會讓他還做這服侍人的活計。
正想時,幾人已到了東院,童百熊把那楊蓮亭獨個叫到一邊,問他:「楊蓮亭,我看你武藝不錯,到了這總壇,你可有甚麼想要的去處?」
楊蓮亭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便垂首恭敬說道:「單憑童長老吩咐。」
童百熊哈哈一笑:「你小子是個不錯的,我便也不瞞你。」又道,「你現在有兩條路。」他豎起兩指,「其一,跟我去我風雷堂做個護衛,我老童帶著你!隻是我堂中人手已然夠了,你若去,怕是也撈不著甚麼好處。」
「其二,是就在這黑木崖上呆著、做教主手下之人,自個尋摸表現機會,一旦入了教主之眼,定然大有前途。不過……」
語意未竟,楊蓮亭已然明白。他若不是個重生回來的,自然想要去童百熊底下做事,畢竟是他一手提拔,日後的路子也順暢些。而在黑木崖上看似離教主近了,實則極遠,且不說黑衣武士都不得進入內院,單說黃衫護衛就不止數百人之多,他一進去,恐怕還未得見教主真顏就已泯然眾人了罷!
可楊蓮亭既是白活了第二輩子的,想法自然不同。
他好容易來到黑木崖,怎捨得不見一見那心念之人?這童百熊給他這路子,豈不是正中下懷!於是他故作沉吟片刻,才不甚自在地說道:「屬下……屬下對教主一直十分敬仰……」
童百熊一怔,隻覺自己並未看錯其人,笑得更是豪爽:「看你小子一片誠心,我就成全了你罷!」說畢,讓他回去後麵,再把其餘幾個新護衛找過來一問,果不其然都是要跟了他走的,越發覺得楊蓮亭不錯,就把這些個護衛一同帶入東院,穿過幾個偏院石路,停在一個主院外麵。
一個青衣小僮探頭出來,見是童百熊,忙不迭進去通報,童百熊就引眾人跪在院外,大聲說道:「教主兄弟,我老童回來啦!」
楊蓮亭屏住呼吸,隻等裏頭人說話,這些年過去,他總覺著自個已將那人牢牢記在心裏,可如今卻又覺著恍惚,如墜夢裏一般。
卻聽裏頭人傳出個略帶沙啞的男聲:「有甚麼事?」
這嗓音與記憶裏不同,又有些熟悉,楊蓮亭怔愣下,竟好像腦子也變得一片空白。
東方……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