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喝道:「你這小子倒是靈巧,再接老夫一掌!」
便正如他所言,任我行變爪為掌,轉而打向楊蓮亭胸口。楊蓮亭身子又是一旋,堪堪使那掌力自胸前拂過。便是一陣悶痛,好似被一把刀子刮了一般。
才區區兩個錯身,楊蓮亭已被任我行牢牢壓製,竟連一絲還手的空子也無,任我行掌心勁力極強,使他霎時喘不過氣來。
東方不敗早已退後數丈。他曉得楊蓮亭與這任我行不共戴天,自然也不會阻了他的興致。不過與楊蓮亭相處這些年、又時常與他喂招,東方不敗更是明白,以楊蓮亭如今的身手,要論起內力來或者與任我行相差彷彿,然而經驗仍是不足,並不會是他對手。隻是他想起楊蓮亭前世受任我行折辱,心知他必定報仇心切,於是並不阻攔,不過仔細看顧罷了。
「小子,這就不成了麼?」任我行哈哈大笑,把掌勢舞得密不透風,一頭長髮飄在腦後,露出他一張清秀的麵容來。他雖然年過四十、又在水牢裏受了這些天的苦楚,相貌卻仍是沒多大變化,眼中神光依舊狂傲。
楊蓮亭胸中憋悶,一口氣哽在那處,是如何也不能出來。他怎料到任我行如此人物,竟也會搶先出手?使他一瞬落在下風,居然一時不能找出破口。
林平之見眼前兩人你來我往,鬥得如火如荼,那身形如電,招式如風,捲起滾滾雷霆浪潮,氣魄無比驚人。又覺出他義父有些頹勢,心裏擔憂,開口便問:「義母,義父可沒事麼?」
東方不敗一搖頭:「尚且沒得大礙。」
他口中如此對他義子回答,可看場中情境,眉頭也不禁微微一蹙。他心中所想與楊蓮亭又有些不同,隻想著,這任我行粗中有細,既是狂傲,卻也謹慎,雖說口口聲聲嫌棄蓮弟不濟,可一出手來,卻是絲毫不肯留手,更奪了先機,足見此人厲害。他又想,如若蓮弟與他這般耗下去,恐怕就要吃虧!
也並非東方不敗小瞧楊蓮亭,一則楊蓮亭經驗不足,而還有另一個緣由。任我行所修習《吸星大法》,也是一門數百年前傳下來的神功,能將旁人的內力收為己用。任我行當年便是依著這等神功縱橫,打下了赫赫聲名。東方不敗便以為,任我行如今還未使出,恐怕是因著想要留為後手,待他蓮弟力竭時再一句奏效。
而那任我行確是在等楊蓮亭力竭,卻並非隻是東方不敗所猜測的原因。
原來這《吸星大法》雖然神妙,可還有一個弱處。那便是不能把那內力深厚穩固、或是與自個內力相差彷彿之人的內力吸走。
任我行確是狡猾,他既然已打算要以楊蓮亭逼迫東方不敗放自個出去,便一上手就想以吸星大法活捉了他。隻是他才舉掌試探,卻發覺這他原以為不過是個孌寵的小子,竟也有一身不在自己之下的雄渾內勁!未免打草驚蛇,他自然就收了那吸星大法,改與他拚起招式來。待到過一會楊蓮亭內力漸弱,任我行雖也疲憊,卻能以《吸星大法》納對方內力為己用。這般一個內力如洪水洩出,另一個卻如水池蓄水,自然高下立判。
如此二人各懷心思,東方不敗還在觀望,任我行心中卻早已有所定計了。
楊蓮亭被任我行掌勢籠罩,心裏當真是再厭煩不過,加之他老婆在一旁觀看,更覺得大失顏麵。須知原本是他要來尋這任我行的晦氣,也是他要與那任我行鬥過,可如今偏偏不能拿下,不覺也有些著急,胸中憤恨一起,精神卻硬生生冷靜下來。
他想道,任我行有《吸星大法》固然厲害,可老子十多年童子身練就的《至陽譜》,難不成便是吃素的?便是沒了先機,也能翻盤過來。此時楊蓮亭更如一個賭徒,竟迎著那任我行掌風而上,將七成內力聚於前胸,拚了要接那任我行一掌,另三成內功則將手腕轉過,做一個「翻陽掌」的手勢,朝任我行丹田處劈去。翻陽掌原本便是一個威猛的招數,僅僅用了三層內勁,也能打出極大的威風。楊蓮亭曉得,此番雖說要給任我行掌力打中,可這任我行若真是將自個當作了一個對手,見了這翻陽掌出,必然是一擊後退,局勢便不能倒轉過來,他也可將戰局拉平了。
果然不出楊蓮亭所料,任我行一見翻陽掌,還以為這半大的少年要與他兩敗俱傷,可巧他掌力先到,而楊蓮亭內勁後至。他於是發力打中楊蓮亭胸口,正被那裏內力一震,隻讓楊蓮亭受了一個輕傷。任我行覺出有異,卻來不及細想,就是翻身後退,避開了那一記「翻陽掌」,直至眼見楊蓮亭一掌打在地上,隻飛起幾塊碎石,方知原來上了這小子的惡當,白白給他從這局中脫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