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住都算是運氣,哪還有挑揀的餘地。
再有,離開Z城後好歹摸爬打滾混了那麽久,紀岑安也習慣了這般生活,不覺得這裏有多寒磣,能湊合著住下去。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紀家早已敗落,她很久之前就不是當初那個站在雲端以上的嬌縱大小姐,已然沒有了當有錢二代時的底氣,能活到今天都是命大,別的就顧不上太多了。
洗澡水是涼的,與躁動的天對比鮮明。
感受到乍然的冷意,紀岑安登時一個激靈,身子都隨之顫了顫。
雖是大熱天,可洗冷水衝涼還是不太行,受不住。
然而沒辦法,熱水器壞了,房東遲遲不派人來修,隻能將就用著。
堅持洗了半分鍾,待適應冷水的冰涼了,紀岑安才轉過去對著花灑,閉眼迎頭淋水,淺吸一口氣,飽滿的胸口重重起伏了兩次,接著胡亂用手抹把臉。
洗洗正麵,順便也冷靜一下子。
隻覺還有點沉浸在先前的餘韻中出不來,她莫名惱火,心頭像是有什麽堵著。
都過去那麽久了,明明徹底遠離了當年,從來不曾惦記,這次竟會夢見那些有的沒的。
大抵是離開太長時間,重回故地難免會回憶起什麽,潛意識裏就會記起某一段時光。
紀岑安倒沒過分在意,思忖半晌,還是不糾結太多了。
臉上隨便揉搓兩把,她又回身,繼續衝洗背後和別的地方。
不到一刻鍾,關水,隨手從不鏽鋼橫杆上拉下一張白毛巾。
胡亂擦幹水,弄弄頭髮,又趿拉著人字拖走半步,刷地半拉開簾子,隨手將毛巾一甩搭肩頭,而後彎身從浴室門口低矮的置物架裏撿起貼身衣物先套上。
稍微彎腰的瞬間,在柔白燈光的照射下,紀岑安背上那條深長的疤痕也逐漸暴露出來,猶如細細的蛇,醜陋而可怖扭曲,昭示著本人曾遭遇過的險惡意外。
紀岑安看不見那條疤,也不會特別上心,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出去,又到床邊坐下。
頭髮還是半幹不濕的,發梢的水要滴不滴的。
房子裏沒吹風機,她隻能再擦幾次,穿著鬆垮垮的吊帶等著自然風幹。
所有事都做完了,紀岑安這才沉穩下來,平靜理理近況。
她這次是回來不是偶然,而是為了處理某些事,解決紀家留下的爛攤子,實屬不得已。
三年前,紀家如高山崩塌,眾多附庸者似鳥獸四散避嫌,紀家其他人,包括紀岑安她親爹媽全都跑路了,隻丟下紀岑安背鍋,差點沒被那些個報仇、要債的搞死,拚了半條命才艱難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