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迦手下停住,可下一刻還是埋頭畫圖。
紀岑安還說:“不如多陪陪我,都一樣。你的作品可以賣給別人,也能是我花錢買,我出價還高點,起碼比別的買主好。”
南迦不想搭理她。
她還挺會折辱人,張嘴就是:“咱倆直接交易,你別畫了,放下筆,跟我待會兒。”
……
年少時說話不過腦子,不覺那是惡語中傷,數次理所當然地要求對方,好像就應該是那樣,南迦必須屬於她,是她的人,而不該偏離自己。
現下調換了身份,站在這個用心準備的舊地,紀岑安低頭拿起盒子,將裏麵的東西都翻出來。
趙啟宏不打擾她,看這是願意留下了,這才退出去,把二樓清空,讓她獨自緩緩。
紀岑安有點亂,一個人站了兩分鍾,不多時再到沙發上躺下,背抵著支撐,仰頭望望天花板。
既然來了,那必然也是想清楚了。
紀岑安當下的處境不容樂觀,出去租房不安全,加上還有阿衝一家,幾個無辜的局外者,其實留在這裏才是最佳選擇。
想開一點,至少不是強迫她,是她自己的抉擇。
南迦要做什麽,想法如何,紀岑安不知曉,眼下就等著,慢慢捱。
比之出租屋,別墅裏簡直就是天上雲境,空調冷氣24小時吹著,舒適的環境,到位的伺候,吃喝都有專門的幫傭團隊服務。
這裏少了機器的轟鳴,沒有巷子裏不時傳出的垃圾腐爛臭味,狹窄逼仄換成了寬闊安逸,光是洗澡間都比筒子巷那個破爛出租屋大三倍多。
紀岑安熟悉這裏,每一處設施都記在心裏,絲毫不陌生,完全不用傭人的指導就能摸清楚所有地方。
但派來得傭人並不熟知她,頭一次見麵,以為她是南迦的重要客人,故而很是貼心地照顧,泡澡前還專門有人上來為她提前放水。
早就當慣了人上人,那時吃葡萄都要剝好皮才吃,紀岑安如今卻不習慣這麽驕奢的方式,支開傭人,一律自己動手。
九點多,天黑後,趙啟宏送進來一瓶酒。
不管她喝不喝,總之送上樓。
紀岑安沒碰那瓶酒,不喝這玩意兒了,泡完澡倒床上就睡,並推掉了睡前按摩。
她睡下了,別墅裏其它房間也跟著歇下來,逐一熄燈,安靜。
這也是安排,按她的習慣來的。
紀二小姐毛病多如牛毛,有她在的地方,她就是天地,大家都得跟著她的節奏。
明明是體會當年習以為常的服侍,紀岑安這晚卻失眠了,躺床上合了眼,很久以後腦子還是清醒,一直在轉。
白日裏,還有近些天的變動忽然就在這時襲來,撞來撞去,擾得人無法安寧。
紀岑安翻了個身,朝向窗外,又睜眼看看院子裏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