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岑安又動動手,眼皮睜開一條縫,極力抵抗那股子困倦。

眼前是一堆身穿白衣的影子。

依舊瞧不見這些人的臉。

割裂感愈發強烈,稍微清醒點了——下一刻,再度墜了回去。

可這次不再有那些場景,過往沒了,餘下的皆是安寧。

中途又有反應了兩次,但意識還是不夠清醒。

……完全蘇醒是在清晨,紀岑安艱難睜眼,緩了緩,先看到頂上純白色的天花板。

腦子還是昏沉的,胃裏不舒服。

身子沉,腦袋也沉。

醫生走近過來,靠近就是一番檢查,測試瞳孔反應什麽的。

醫生說的德語,紀岑安聽不進去,張開幹皮皸裂的唇,眼珠子轉了轉,脫口就喚了個名字。主治聽到了,轉身朝另外那兩個交代,指點一下子。

這行人不多時就離開,魚貫而出,僅留一名護士在這裏守著。

紀岑安能動,但還下不了地。她偏偏頭,有些萎靡不振。

南迦是第一個進來的,走入她的視線範圍,站在病床旁邊。

她有氣無力,僅盯著南迦。

南迦摸摸她的側臉,撫上她的脖子,挨上來輕聲說:“我在這兒,沒走。”

紀岑安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抓著南迦的胳膊,沒勁兒地拉了下。

示意再靠近點,不要太遠了。

南迦領會,照做。

不嫌棄地將嘴巴落她脖子上,蜻蜓點水地碰碰,再向上移一截,到下頜線那裏。

紀岑安這才消停了,依偎上南迦。

南迦抱她,兩人都沉靜。

等到差不多了,紀岑安才喚南迦一下,叫她名字。

南迦溫情應道:“嗯。”

“再過來些。”

“好。”

紀岑安說:“有點難受。”

依著她的矯情,南迦柔聲問:“哪兒難受?”

紀岑安弱聲弱氣的,開口就是:“身上疼……”

第117章

鬼門關走了一趟, 傷口還沒痊愈,渾身都快散架了。

這人是真的痛,不是裝樣子。

不止痛, 還虛軟得厲害,蔫巴得很。

坐著打不直腰背,紀岑安艱難動了動, 又倒在南迦懷中,側腦袋枕著她的肩膀。

將自個兒都交由對方一般,依靠著南迦。

南迦順勢扶著紀岑安, 抬手摟住。

不是一把箍緊那種, 而是中間隔著距離, 隻把手放紀岑安腰側。

以免不小心碰到紀岑安的傷口,直接就避開了。

“晚點讓醫生再給你看看, 不要亂動。”南迦說, 另一隻手還搭在紀岑安鎖骨上, 理順被壓得起了褶皺的衣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