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徽完全把後宮當作前朝攬權固權的地方,那幾位虛有名份的妃子連天顏都未得見過,祝知宜對她們的吃穿用度皆為寬宥,有了貢賞也都先撥足了她們再分下去給男妃。
祝知宜就任由她挑釁嘲諷,還是那副油鹽不進刀槍不入的說道理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很站得住腳。
第3章 君庭
他覺得自己很站得住腳。
且看在前段日子梁徽已經批示當年安元太子一案罪臣亂墳可遷移立崗,自己替他擋擋這股宮中最大的妖風也未嚐不可。
祝知宜不欲與長輩計較,尤其女長眷,請安告辭,佟後摸了摸新描的長甲,陰陽怪氣一笑:“皇帝很忙麽?怎麽也不來本宮這兒坐坐,他就是這般盡孝道的?”
“這麽多雙眼睛可看著呢。”
“你這個做君後的也不知道勸?”
祝知宜一頓,這話聽著有些怪。
但又說不出哪裏怪。
印象中梁徽確實很少麵見這位“母妃”,不似他圓滑周到滴水不漏的做派。
祝知宜坐在回宮的架攆上想起佟後意味深長的笑容,心頭生異,思忖一二,擦開車簾,吩咐喬一:“你去查查太後未進宮前的事。”
寅時,祝知宜雷打不動在自己宮裏練字,玉屏呈上一雕花木盒:“君後,海公公親自拿來的。”
祝知宜打開,一支玉簪。
罕見的和田玉,羊脂白,淺水碧,溫潤無暇。
做工精絕,雕的是龍風半壁,首尾相生,他打量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名堂,又擱了回去。
禦書房。
張福海敲了門進來添茶,稟告:“皇上,那簪子送過去了。”
梁徽闔上折子,抬眼,沒說話,張福海人精,忙答:“君後在練字,奴才沒見著麵,給玉屏了。”
梁徽沉默,撚了撚食指腹上的刀痕,也沒多問。
祝知宜是這樣的,練字時誰都不能擾,天大的事也得排隊等著。
張福海又道:“皇上,下午中關庫掌司又來要厘帳,宗人府的冊還空著名兒沒寫,國庫那頭新的帳審又到了……”
張福海苦哈哈的,樁樁件件接踵而至,叫人喘不過氣,可——
“印章、令牌還在太後那兒……”
“這……”
“你急什麽?”梁徽眉梢挑起:“該急的人還沒急呢。”
張福海:“?”
梁徽微微一笑:“這不還有朕的好君後呢嗎?”
年尾月中,祝知宜要到宣和殿作宮訓,即中宮去各庫各司巡檢訓話,半年一度。
這是祝知宜任君後以來第一次主掌宮訓,此前中宮空缺,都是太後暫代監宮,各部各掌司都等著親眼瞧瞧新主子的行事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