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微凝他,聽聞他因繳了佟瑾的金簪被太後召去罵了一頓,剛好手邊有塊和田玉,想做便做了。
他撚了撚傷口還未好的手指,隻道:“清規覺得呢?”
“……”祝知宜不太想和梁徽這種笑麵狐狸說話,高深莫測陰晴不定,話說三句留半句,君心難測,你猜我猜,勞心費神。
祝知宜把手從手爐裏伸出來:“臣來撐傘吧。”他向來是最重規矩的,宮道上人來人往,叫皇帝給他撐傘算怎麽回事。
梁徽微閃,沒叫他碰著那冰冷的傘柄,把他的手重新塞進手爐裏,拂走他肩上一片花瓣:“清規喜歡梅嗎?”
“喜墨梅。”畫著好看。
小時候祖父教他畫得最多的便是墨梅,說墨梅色黯,無香,然枝幹修直,大雪壓不低,如君子。
祝知宜望向茫茫白雪,不知祖父的冤屈何時也有洗盡的一日,若是可以,他不做君子也罷。
梁徽興致勃勃道:“怡沁苑那頭新栽了數十畝白梅成木,等放晴我邀清規一同去看。”
祝知宜可有可無,猶豫半晌,終是忍不住說出口:“移栽勞財,年尾還是節源存蓄為好。”
“……清規說得是。”
梁徽走哪兒都不愛帶烏泱泱的隨從,身邊至多跟一張福海,如今張福海一退下,便隻剩他們兩人的身影在這白皚皚寂悄悄的天地間遊移。
梁徽挑了條偏僻的宮道,許是太靜,傳來哀婉泣血的求饒,祝知宜眉心一蹙,循著微弱的哭聲快步繞過宮道,梁徽隻得打著傘緊跟上。
是秦太妃的嬤嬤在訓人,周旁圍著幾個侍衛。
那宮女年歲不過十二三,臉和唇都白著,冰天雪地裏衣不蔽體,血肉模糊,染紅好大一片雪。
祝知宜眸心一縮,讓人拿袍子將她裹起來,問:“還能起得來麽?”
幾個侍衛看清來人,“嗵嗵嗵”跪了一地,桂嬤嬤也有一瞬心虛,福身請了安。
祝知宜和梁徽都沒應,就讓他們這麽跪著。
小宮女看到來人也吃驚,強撐起力氣若遊絲答:“謝君後皇上,奴婢能站起來。”
祝知宜皺眉看柳嬤嬤,他妙目莊嚴,麵色一沉下來便是天顏端肅:“本宮記得這宮裏不許動用私刑。”
柳嬤嬤支吾道這下人不知規矩衝撞了秦太妃,要教規矩。
祝知宜不悅,宮裏私刑泛濫梁徽從來不管,不少主子喜歡用及其殘忍惡劣的手段折磨宮侍,什麽“吊金鉤”、“繡麵春”、挖眼、紋麵、髡發、鴆殺、練縊數不勝數。
祝知宜進宮後早就明禁濫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