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腰細細一截,他隻用一隻手就能全部掌控住:“你想去哪裏玩是你的自由,隻要是安全的,我不會限製你的任何娛樂方式。我介意的是,你找玩伴的時候,你的第一選擇不是我。”
他眼底的情緒被壓著,聲音也壓著,低沉、克製:“長齡,跟你相關的所有事,你可不可以多給我一點參與權?”
關於阿拿,關於那個疑點重重的案子,關於她所有的想法,他都想從她那裏知道。他已經認輸了,他決定要好好愛溫小姐。
可是溫小姐還是石頭做的心,是一隻裹著厚厚外衣的刺蝟。
他第一次產生這種挫敗感,越無力,越想要。隻有她能成全他,能讓他在陌生的失控感裏找到平衡。
他抱得很緊。
溫長齡也乖乖地不動:“和晏叢一起出去是臨時決定的。”她解釋給他聽,“晏叢身體不好,一直在住院,想出去透透氣。”
“你跟晏叢關係很好嗎?”
那次從萊利圖回來,那麽晚,來接她的是晏叢。
溫長齡窩在謝商肩上點頭:“我們認識兩年了,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她說完,想到什麽,抬起頭看謝商,“你不要吃他的醋。”
謝商不鹹不淡的:“哦,原來溫小姐看出來了。”
“……”
哄好了吧。
又抱了一會兒,溫長齡說:“我回去了。”
謝商嗯了聲,卻沒有鬆開手。
“裙子很漂亮。”
他眼裏除了滾燙的情潮,還有不加掩飾的讚賞和認可:“溫長齡也很漂亮。”
要多誇誇溫小姐,免得她說自己不漂亮性格不好。
溫長齡低頭笑了。
謝商真的好好哄。
*****
洗漱完,已經臨近十點,謝商還沒有睡意。
他從櫃子裏拿出許久未用過的硯台和墨條,往硯台裏加少許的水,用墨條細細研墨,待到墨汁調勻,
他鋪上元書紙,用鎮紙壓住,然後坐下來,提筆蘸墨,書寫《法華經》。
他的書法師承名家,他算是學什麽都快的類型,也學出了一點名堂,隻是他誌不在此,琴棋書畫都不是他的熱愛。
“佛前有花,名優曇華,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彈指即謝——。”
筆鋒頓住,謝商的心不靜。
“他是晏叢。”
“我的朋友。”
謝商把沾到了墨滴的紙張扔掉,重新鋪紙,再次提筆。
“佛前有花,名優曇華,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彈指即謝,刹那芳華。如是因,如是緣,如是果,如是報……”
“晏叢,我穿成這樣不方便,你自己進去可以嗎?”
“明天見。”
溫長齡剛剛和他告別,就沒有說明天見。
謝商撕掉紙,重寫。
“長夜安隱,多所饒益。以慈修身,善入佛慧。通達大智,到於彼岸。”
溫長齡說:“我們認識兩年了。”
溫長齡說:“你不要吃他的醋。”
謝商低頭看筆,才發現自己寫了一個溫字。
他隻能又扔掉。
“我慢自矜高,諂曲心不實,於千萬億劫,不聞佛名字,亦不聞正法,如是人難度。”
墨滴在紙上暈開成黑色的斑點,書法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謝商把筆放在筆擱上,撕掉紙。
他不喜歡經書,不喜歡佛法,這些都是他小叔喜歡的,佛渡不了他,他根本就沒他自己想得那麽大方,他惡劣,行事瘋狂,不是一個良善的人。
謝商鋪上熟宣紙,換了支筆,在紙上幾筆勾下了輪廓。他下筆很快,溫長齡的眉宇、鼻梁、骨骼……都不需要想。
“星星。”
“不要生氣了。”
“星星。”
“謝星星。”
“……”
提筆的手停住,謝商看著畫裏的眼睛,夜色、燈光、淡淡墨香,還有窗外躁動的蟲鳴,所有的一切編織到一起,畫裏的人就活了,從目光裏跑到思緒裏。
這世上沒有妖,妖都是人性的貪念和欲望所化。
謝商放下筆,仰頭,光鋪在下頜的輪廓上。
蠱又開始了。
他糾結、掙紮,睜著眼直視燈光,然後被光燙熱了眼,最後妥協,認命……他握筆的手,終究沒有被管住,在滿地經文麵前,破了戒。
手上的動作有種自暴自棄的粗魯。
“溫長齡……”
謝商閉著眼,眉宇輕蹙,一重更勝一重的欲色,悉堆眼角……
這幅畫終究是沒畫完。
謝星星,你在幹嘛?你在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