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廟以前的香火很盛, 這幾年怎麼拜都不見下雨,漸漸便成了荒廟, 瓦片漏雨的地方不少, 勝在地方很大。
“姑爺,煩你去查看一下河裏的水幹淨不。”
沈瑩邊進廟邊吩咐謝姑爺。
連天的下雨,淡水河裏隻怕泥沙多, 現在雖然沒有瘟疫, 太髒了還是要想辦法過濾的。
謝姑爺笑嗬嗬應聲,“都跟我走!”領著一群穿蓑衣的媳婦和兒郞, 拎著黑水潭剩下來的野物, 野菜, 要淘洗的米, 打水的罐子往河邊去了。
“第一頓, 要吃好一點, 隻有吃好了才有力氣趕路。”沈瑩對負責飲食的陳嫂子和小崔氏說。
“梨花,咱們真搭夥做飯吃?”陳嫂子的神色有些不安,低問:“以後糧食不夠吃咋辦?”
“不夠吃先僅出糧多, 平時對隊伍裏功勞大的吃。如果不搭夥, 大夥的心就散了, 一個人遇事其他人全跑光了, 太容易出事了。”沈瑩幫著她們抬大鐵鍋, 招呼兒郞過來幫忙在簷下搭臨時的灶台。
“可, 有人隻吃不做事怎麼辦?”
“這些今兒上午和黃村正他們商議過的, 想必高地村的都已經知道,咱們這邊朱伯伯家應該也都曉得了。我忙忘了,忘了陳奶奶病了沒來議事, 倒忘了跟你們家說。由我姥姥負責記工分, 誰一天做了什麼事,都記著。我們論工分來分食物,用體力換吃的。”
“那小娃娃
不能做事怎麼辦?”陳嫂子擔心她家小石頭。
“除了小八小九,其它娃娃最小的也有七歲,最大的跟我差不多,咱們定個最小的份量供應。小八小九的糧食我們家自己出,不必費公中的。至於其他的娃娃,以後有條件了可以挖野菜、摘野果,做力所能及的事來換更多吃的。”沈瑩笑說。
陳嫂子還是覺得不妥,卻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總不能看著高地村窮的人餓死,也隻得點頭。
沈瑩讓陳雁兒去一傳十十傳五十的,把她的這些話到處傳了一個遍。
又交待說:“不同意有意見的今兒之內來找我說,不找我視為同意,以後就別再出妖蛾子。”
她有些遺憾,有了軍令狀,隻缺執法人。
以前她一直想用老宋家來為隊伍執法監督。
“娘娘莫怪,咱們就是尋條活路,吃了飯就走,有冒犯到娘娘的地方,請娘娘開恩放過!”廟中央,朱地主跪在水神娘娘的雕像前給她磕頭上香。
“大財主就是大財主,逃難還帶著香燭。”有媳婦邊生火邊竊竊私語。
沈瑩看了眼朱地主。
能武會槍的老宋家走了,朱地主心裏隻怕有點慌。
他算有財外露,窮人眼裏的一塊大肥肉,還好家裏還有兩個大小子是撐得住事的,今天在鎮上他突然想通了,幾房小妾都聽人家的意願放人家走了,隻帶了一個不願意走的老姨娘。
這麼一精簡,老朱家隻剩下七口人。
沈瑩想了
想走過去,“朱伯伯也想走嗎?”
朱地主一怔,臉上堆笑:“哪裏話,梨花侄女,既然來了,伯伯可沒想過要走。”
“老宋家走了,黃叔還不知道能不能跟上來,我們家五叔也一樣。其實,伯伯有糧也有銀錢,跟我們一起走反倒是拖累。而且,跟桃花村一起走都是熟人,能幹事的兒郎也多,張村正、劉族長他們指不定也會往外逃。”沈瑩給朱地主分析利弊。
“那侄女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走呢?”朱地主笑說。
“是他們不跟我一起走,我沒時間再等。”沈瑩笑眯眯。
“我信侄女的,不信他們。”朱地主招手讓朱大寶從車上去扛一袋子米交給小崔氏,“家裏的糧食都是侄女報信才藏下來的,銀錢也是,咱們老朱家跟定侄女了!有事侄女盡管吩咐!”
沈瑩看著他笑了,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點頭,“好。”
這時楊寡婦跳下騾車,跌跌撞撞衝進廟裏往沈瑩這邊跑,茶花走過去攔住她跟她說了幾句,不知怎麼的兩人聲音大了起來。
小崔氏急得不行,沈瑩上前拉住茶花,“姐,你去照顧小八和小九,我來跟嬸子說。”
茶花捏捏沈瑩的手,瞪楊寡婦一眼,不說話走了。
楊寡婦披了一件蓑衣,臉上帶點乞討的淒惶站在簷下,“梨花……”
“嬸兒是老宋家托付給我的,我欠他家的人情,既然嬸兒一定要跟咱家一起走,那我帶上嬸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