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寡婦遲疑了, 但梨花小小一個人兒,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淩厲和清冷, 這無端給了她一種異樣的膽量, 就好像告訴了她,她就一定能拿出主意來。
楊寡婦心下便一橫,顫抖地說出了那兩個名字。
說完, 她不敢看沈瑩的表情, 也不敢問沈瑩相信不相信,隻是咬牙切齒地舉著手起誓:“我但凡有半句謊話, 老天就立馬下個雷來劈死我!”
說雷雷就到, 還真有一個炸雷伴著閃電劈向了棚子。
嚇得沈瑩差點躲回空間, 隻愣愣看著楊寡婦。
楊寡婦急得哭了起來:“我沒說謊!是真的!”竟是一副恨不得馬上一頭撞死的樣子。
沈瑩定了定神。
幸好棚頂子上邊沒有引雷的東西, 那雷隻是在棚頂炸了一下, 並沒有真的打到她們。否則她沒做虧心事卻被雷打死, 這算哪門子事兒呀?
楊寡婦還在哭。
沈瑩頭疼,道:“我信你。”
楊寡婦一半眼淚掛在臉上,愣住了, 竟然忘了自己還正在哭, 不敢置信地望著沈瑩。
“嫂子沒有必要騙我, 你沒有動機。”
“梨花……”楊寡婦看著沈瑩像看著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娘似的, 那熱辣辣宛如遇到知音一樣的眼神不由讓沈瑩打了一個寒顫。
“梨……花!嫂子我知足啦, 死也可以閉眼晴了!”楊寡婦又嚎啕大哭起來, 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淚水。
“有朝一日如果有機會,
嫂子想報仇嗎?”沈瑩遞給她一方手帕子。
楊寡婦又愣住了。
“不管嫂子肚裏的娃娃能不能保住,嫂子難道都不想活下來嗎?害得你如今這樣慘的爺們還活得好好的,嫂子卻就這麼認命了嗎?”
沈瑩覺得自己像個教唆犯, 但楊寡婦明顯失去了活下來的鬥誌, 不刺激她一下,說不定孩子一掉她還真尋了短路。
“我、我做夢都在想!可我沒用,我不敢,他們人多勢大。”終於,楊寡婦說道。
她臉上閃著一種奇怪的光彩,整個人突然有了精神。
“我會幫你,隻要有機會。”沈瑩許下承諾。
楊寡婦怔了一下,立即不停重重地點頭,點著點著便又哭又笑了起來。
沈瑩又勸了兩句之後,這才出棚子,衝茶花道:
“姐,你快去讓娘做幾碗紅糖鳥蛋薑棗水來,要熱騰騰的,給楊嫂子喝。多弄點,咱們這些人也都喝一點,去去寒。”
話音剛落,大崔氏便從黑暗裏走了出來,她手裏挎著一個竹籃子,裏麵裝的正是這些。
“早預備了,就擔心楊丫頭沒體力,醒了想吃呢。”
沈瑩笑了:“還是姥姥您想事兒想得全。”
“你這小嘴兒可別甜你姥姥,這都是你娘趁小八小九睡著了,預備出來的,我隻負責拿過來。”大崔氏笑說。
“這大風大雨的,也得多虧有姥姥呀。”沈瑩挽住大崔氏的胳膊。
“楊丫頭救了小八小九,比起那大恩,咱們做這點小
事又算得了什麼呢?唉,隻求菩薩保佑,讓楊丫頭脫險,肚裏的娃娃啥事也都沒有。”大崔氏小聲道。
楊寡婦坐在棚子裏聽著外麵的對話,抹了抹淚,摸著悶疼的小腹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這個娃娃是否生下來,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為別的,就為這些人待她的心。
她一個寡婦,名聲極臭,還懷了野種,這些來自婆子和媳婦們的體貼都是她以前不敢想的。
她也想重新做個人,如果還有機會。
何況,梨花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能手刃那兩個畜生,死了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