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局勢風雲詭譎,變化莫測,許多看似清晰明了的東西,實則暗藏著多方利益者的妥協,說到底,戰爭,外交的走向從來不是一幅有規律的函數圖像,而是人心的博弈,看似荒唐的結果都有一個合理的原因。
從焸國叛亂事件的爆發到結束,張聖就明白,他始終是太年輕,自己沾沾自喜的東西,引以為傲的特殊技能,豐富的知識儲存,其實在一堆老狐狸麵前根本不夠看,能看透本質又如何,人心永遠是難以揣度和預測的,自己所看到的形勢變化,以及對事件的預測推斷,都是完全理性化的結果,而人卻是一個理性和感性一體化的生物,這兩種東西是相生相伴的,沒有任何人能一直處在一個絕對理性和感性的狀態,它們能相互轉化,時而理性占據上風,讓人能從善如流處理決斷,時而感性壓過一頭,讓人不顧一切,拋卻一切大局。
太宰治那一句“僅一夜之間,我的心判若兩人”,描述的就是人的感性理性交替,一夜之間尚且能判若兩人,更遑論經年累月的戰爭,影響因素之多,時間跨度之大,空間範圍之廣,貿然入局,最後的結果就是灰飛煙滅。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身處的世界,那種撕裂感越來越明顯,時間不多了,一切都迷霧重重,及時抽身,利用好這段時間實現知識和實踐的統一,才是最好的選擇。
小白鼠世界為什麼就沒有那種要崩潰的撕裂感呢,張聖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得出的結論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白鼠烏托邦世界構造相對簡單,維持所需的能量也相對較少,所以哪怕由生到死,那個世界都始終保持著運轉。
而現在所處的世界,實在過於宏大,張聖無數次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到親眼目睹憑空出現黑色如大地龜裂般的裂痕,他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想法,這就是一個構造出來的虛擬世界。
但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虛假性,有血有肉,甚至有自己的獨立思想,這讓張聖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虛構世界,這個世界是活著的,它更近似一種文明的演化,或者說它更近似一種曆史的回溯重現,但它又能受外來因素的影響,做出相應的變化,這一切簡直是鬼斧神工,讓人驚歎又恐懼,有能力控製這種演化這種世界的生物,不就是“神”嗎?
一切都是張聖的自我推測,有待驗證,不過張聖可以確定一點的就是,這個世界對他是沒有惡意的。
小白鼠烏托邦,到現在的龐大世界,更像是一種文明的灌輸,對自己的世界觀的塑造,直接的曆史知識儲備,實踐的檢驗,這一切就是一種傳承!
說到底,張聖的跟腳就是一個蜷縮在小房子裏的成年小孩子,渴望著世界的溫度,卻又害怕邁出步子,表麵與人為善,人人都能說上兩句話,骨子裏卻是在恐懼著,長久以來的自我隔離,讓他的孤獨又染上了幾分瘋狂和無所畏懼。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很願意去一些恐怖肆虐的地方冒險,背後冷汗直流,死亡和恐懼纏身的感覺,能讓張聖體會到活著以及前所未有的快感!
當恐懼來臨的時候,所有的悲傷和感性都得靠邊!貪婪的呼吸著每一口來之不易的空氣,巨大的壓迫感,還有鋪天蓋地的心理壓力,讓人格外的珍惜活著的每一秒!
一次又一次……越來越麻木,越來越沉迷,越來越暴戾,仿佛要成為一頭惡鬼。
小白鼠世界的一切都很美好,張聖也隻是躺平,與世隔絕過完一生。
這個世界宏大燦爛,自己卻是機械之身……一切好像都是命中注定。
回首往昔,張聖抬頭看著純淨透亮的藍色穹空,一切不過白雲蒼狗罷了。
這次,他不想再退縮了,他想看看這一生的風景,看看這世界能悲慘能悲慘到什麼程度,惡心又能惡心到什麼地步,美好又能美好到幾分呢?
一切,都是那麼讓人冷靜,而又讓人期待。
抽身出來的第一站,張聖選了自己最開始生活的夏國,如果這是第三世,那麼那個為生活奔波的第一世,最想去的就是夏國的首都天京,那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一個讓他向往了半生的地方!
聽說,那是一個雕梁畫棟的地方,各種古建築林立,氣勢恢宏,無數文人騷客揮毫潑墨也寫不盡它的繁華。
帶著前前世的執念,張聖將擬態係統啟動,把自己又塑造成了那個上身著白色T恤下身配黑色短褲的少年,坐上了天京的觀光車。
一切,隻若初見。
張聖用手輕輕撥開車窗,剛準備欣賞一下夏國首都風光,卻不想一聲尖銳刻薄的喊叫讓他聲音處理係統都差點失靈——
“臭外地的,來天京要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