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4、簽契

林九爺既然答應了救林長思,便去喚了林九嬸,交代了幾句,不久便有四個青年男子走進來,恭敬的問候了林九爺,然後手腳俐落的進了後院的小矮屋,抬著個古老的紅木桌進來,鋪上土黃色的畫滿了各種圖案,相似符咒圖示的粗布。然後又擺上香燭貢品,還有桃木劍,墨鬥,畫符,一係列的法器。連九爺都換了身土黃色的道袍。

直到此時,許父許母才意識到,這個九爺,竟然是一個天師。天師,生而通曉陰陽,盡得天機的人。天師這個神秘職業,在許家屯方圓百裏早已絕跡,附近的村莊早已好幾百年沒出過一個精通鬼神之術的人了。這種人,生而神秘,生而受人尊敬。難怪林莊從來不問外事,如此神秘。

等那四個青年男子擺好供桌,便直接離開了。九嬸也從前麵的竹樓出來,遞給林九爺一個古老的金絲楠木盒。

林九爺接過打開,裏麵放著一個小小的犄角形的羊脂白玉,上麵雕刻著一圈一圈的梵文,顯得精緻古樸,透著藏族氣息。盒子底下還壓了張紙,林九爺直接遞給許父:“既然你們已經答應了我林家婚約,便簽了這張契約,算作婚書,我也好有個憑證。從此這個孩子,生是我林家的人,死是我林家的鬼。”

許家既已答應了這個條件,便也不多言,許父直接接了筆簽了大名。

林九爺也不拖遝,取了小刀,割破了死嬰的手指,還帶著點溫熱的血便湧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滴在這張薄紙之上。

“既是冥婚,陰陽相隔,便借點血通了陰陽。這張婚書,陰世陽世才都算得了數。”林九爺看了眼許父驚詫而心疼的樣子,解釋了一句,又小心折好宣紙放入楠木盒,拿出那塊羊脂白玉,戴在林長思的脖子上,交代道:“逆天搶命,就算魂魄回到身體,卻永遠不會像常人一般隨著年歲增長而魂魄穩固。這塊羊脂白玉有鎖魂之效,是他的保命石,千萬不要離身。”

準備好一切,林九爺也不客氣的讓許家四口回避,他做法不喜歡人在場。而且這種逆天搶命的陣法,見到的人越少越好。岐黃之術總是邪之又邪,容易引來附近的鬼怪陰司,陰氣過重對活人的身體或多或少都有些傷害。

之後許家四人便被九嬸帶到竹樓去安坐,四人靜默的坐在長竹椅上,著急卻也無可奈何,隻期待這個林九爺真能救活這個孩子,其他便也不強求了。

他們從太陽最烈的下午一直等到月上梢頭,林九爺才出來。這麼長時間誰也不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怪力亂神的事,就看到本來精神奕奕的林九爺臉色慘白,雙腳虛浮的出來,好似一下蒼老了數十歲。許家人根本沒心思關注這個,就看到原本已經慢慢冷掉的身體恢復了溫熱,還發出細聲細氣的哭聲,不過哭聲已經比出生時洪亮了不少。

許家人立刻驚喜的抱過孩子,喜極而涕。

之後林九爺便說陣法已經成功,隻要不再發生什麼意外讓魂魄離體,這個孩子便可以安然長大。不過因為死過被救活,身上還是陰氣過重,容易招鬼怪而陰氣蝕體而死。年歲小的時候靈魂不成熟,還可以用羊脂白玉擋一擋鬼煞,但是十八歲一過,靈魂成熟,散發出的那種誘人的氣息,是怎麼都遮不住的。

所以許家人也不必太介懷陰婚,這也是救林長思一命,隻有被訂下了契約的靈魂,有所歸屬,鬼怪才無法覬覦。換句話說,就是林長思過了十八沒有結這個陰婚,便命不久矣。

簡短的交代了許奶奶以後林長思注意的事項,莫不是多曬曬太陽,不去墳墓等陰氣充斥的場所等,便打發了許家幾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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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父絮絮叨叨的說清了往事,抬頭看著兒子呆愣還帶著點意味不明的臉:“這便是全部了。”

林長思現在才終於明瞭緣由,也清楚了為什麼許母一直強調脖子上這羊脂白玉要一直戴著,就算洗澡也不得摘。小時候林長思摘過一次,生了場大病,醒過來便看到許母坐在床邊哭的竭斯底裏,看自己醒過來,哭叫著捶著胸口,說著林長思簡直是要逼死她,求著林長思以後再也不要摘了這塊玉。林長思從來沒見過母親這麼瘋狂傷心的樣子,答應了之後,便再沒摘過。

完完全全聽完了往事,林長思卻無言以答。摸著溫熱的胸口,感受著自己砰砰跳動的心髒,林長思怎麼都不敢相信,他曾經是個死人。這詭異的事,怎麼都讓接受了十幾年現代科學教育的林長思覺得離譜的可笑。他一邊幻想著當年肯定是出了什麼錯誤,才讓父母覺得自己死了,然後被林九爺撿了個便宜要脅;又想說不定當初便是林九爺和醫院裏那個醫生勾結了欺騙了自己父母.........

心理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堆,纏繞成一個念頭,就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喃喃著“假的,假的,你們騙我。”便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犄角玉墜砸在地上,奪門而出。

他就要看看,沒了這羊脂白玉,有什麼鬼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