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昏迷
等第二天許母進來看,林長思已經燒了大半夜,渾身發燙,臉色緋紅,神誌不清,嘴裏喃喃胡言亂語。
家裏一陣兵荒馬亂的,請的村裏醫務室的醫生過來,那老醫生在這村裏工作幾十年了,林長思當初便是他接生的,老人看得多了,對著死了又活過來的事也沒多置喙,小時候林長思在他那調皮搗蛋,他也是放縱疼愛,所以看到好好一孩子燒成這樣,免不了絮絮叨叨一番。
念完了,又無可奈何的歎氣,早上下聘的鬧劇他也有所耳聞,這事啊,也怪不到許家父母。隻得吊了水,開了藥,又囑咐好好照顧,便走了。
林長思這一病,時好時壞,斷斷續續的拖了有半個月,好的時候呢,還可以下樓去和許父許母瞎貧,和許爺爺許奶奶撒個嬌賣個萌;差的時候呢,就窩在床上一動不動,飯也不吃,偶爾還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發完脾氣當天晚上就會又發燒,好了又去道歉撒嬌,看的許家父母爺爺奶奶心疼的哽咽。
淡淡的月光透過薄紗的窗簾射進屋裏,空氣都變得朦朧了,床上單薄的少年雖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眉頭還是深深的皺著。仿佛夢到了什麼難受的事情,被子裏的手都伸出來撰緊了。
淡淡的月光模糊成一個淺色的光影,拂上了少年的手臂,又劃過眉心,仿佛受了什麼安撫,少年的眉頭慢慢的鬆開了,翻了個身,依著月光,陷入了酣睡。
月光靜靜的照在少年身上,少年的唇仿佛被什麼摩挲過,泛起淡淡的嫣紅,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少年粉紅的唇微微一動,稀薄的月光便慢慢暗淡了。
日升月降,才過六點,林長思便醒了。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這麼多天頭一次覺得頭不是昏昏沉沉的,他心情也好了不少,拉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山裏的空氣清新冰涼,讓林長思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過還是很舒服,深呼吸一次,好像這半個多月的煩惱都沒了。隨意換了身衣服,他便登登登的下樓了。
一到客廳,他便後悔下來了。
林九爺眼一抬,看到林長思便笑了:“許太太,您說長思身體抱恙要推遲婚事,如今一看,事情好像不是如您所說啊,我看長思麵色不錯,十五的婚事,完全沒有推遲的必要啊。”
許家父母回頭一看,臉色便暗了。確實,麵前的長思皮膚白皙光亮,唇紅齒白,眼神透亮,完全不像前幾天纏綿病榻的模樣。清晨的陽光一照,活脫脫一陽光少年。
許家父母現在是有口難辨了,他們本來看長思最近生病虛弱,正好找這個藉口拖延婚事,誰知他偏偏今天就氣色這麼好了,看樣子這是想拖也拖不成了。
林長思聞言也是一臉鬱悶,早知道這個林九爺過來,他肯定裝的快病死在床上的樣子。
許父還想爭取幾下,說道:“九爺,我們真沒有欺騙您,直到昨天,長思都不怎麼舒服。離長思十八歲生日還有三四個月呢,您何必急著這個月十五就讓完婚呢。”
“閑話就不必多說了,不論你們有沒有欺騙我,我隻看現在,現在長思很好,那這個月十五的婚事就不必多言了。”林九爺大手一揮,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拄著拐杖站了起來,越過許父許母走到林長思麵前:“有些事逃避不了,就要學會接受。你可能想著大不了一死,但是你要知道,你難受會有人比你更難受。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不會捨得你父母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