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你抱著很沉的東西,想象你叫不動傅逸。
想象你淋著小雨,他少年意氣。
江甜輕輕嘆氣,挨著秦詩,極為溫柔地把她攬進懷裏。
秦詩說:「很多很多次,他都這樣,偏偏他會解釋。」
秦詩說:「他解釋得很認真,所有的細節都到位,越解釋就越像我在無理取鬧……」
秦詩說:「我不懂學長學姐們的世界,所以我放手,」她伏在江甜肩頭,「九個月,真的。」
每每她想提分手,傅逸就會在電話裏告訴她,自己又進步了多少名,又有哪些老師承諾了手心煎蛋結果食言,秦詩捨不得打斷他的歡欣,捨不得直到錄取完畢。
九個月,整整270天。
秦詩眼淚流到最後,無聲流不出來。
她眼睛微微發脹著,扯唇:「好像這輩子的耐心和演技,都用在了這九個月,就這樣吧,就這樣,」她不知道在對江甜說,還是在對自己說,說著說著,原以為流不出的眼淚驀地滑落,「真的就這樣了……」
別的女生青春期早戀,或許可以給開明的父母說,可她沒有媽媽,隻有爸爸,爸爸有小阿姨,爸爸反對。
或許可以和閨蜜說,遇到江甜之前,她不太懂「閨蜜」這個詞,遇到江甜後,江甜和陸允信冷冷熱熱自己情緒都纏得百轉千回,更何況,傅逸和江甜和陸允信都是認識很早、很要好的發小、朋友。
或許可以在網上匿名發帖,可那些心事,那些失眠,秦詩要怎麼才能說出口……
最後的最後,趨於安歇。
秦詩平靜地望著江甜,眼裏含光:「我和他走不下去的話……你會慢慢疏遠我嗎?」
她問得小心又敏感,宛如雨後梨花。
江甜皺緊眉給她擦眼淚:「我們不要管傅逸,」她難受,「狗傅逸……」
兩個小姑娘用詞溫和,毛線在南城做活動,趕過來聽完江甜平靜的轉述,二話不說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她風風火火回來。
江甜抽紙給她:「去哪了,怎麼出汗出成這樣,T恤也弄得髒兮兮。」
「沒什麼,」毛線從吸管桶裏拿根新吸管,自然地插-進江甜的抹茶杯,端著被採訪的腔調,「我家甜家詩哥受了委屈,出去剛好在你們校門口碰到,就踹了一頓傅辣雞。」
秦詩想動唇。
毛線「誒」一聲:「都是前男友了就別護了啊,秦詩我給你說,傅逸那龜孫絕逼會賣慘求你,你可千萬別心軟,他特麽就是渣。」毛線越說越氣,「有女朋友還敢喝交杯酒,要是以後遇上投懷送抱,遇上別人起鬧,是不是劈腿滾-床-單也可以說是逢場作戲?」
毛線嘴毒又讓人無法反駁。
兩個小姑娘沒了聲音。
「還有你江甜,」毛線吸兩口,咽下,教訓說,「我忙得昏頭轉向沒空管……牽手了?」
「嗯。」江甜被毛線眼神唬得小怕。
「親過了?」毛線麵不改色。
「嗯。」
「睡過了?」毛線猜到三分。
江甜心虛地吞口水:「就一次,」她朝秦詩求助,「秦詩知道的,東郭在教室放恐怖片,我看了害怕——」
「所以什麼都做全了不表白不給名分?」毛線嗬。
江甜抿唇。
「是不是以後真的發生點什麼也可以不表白,再以後一句不合適一腳把你踹開?」
江甜接不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