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腿麻的怪響不停地在金屬質地的走廊裏回蕩,咯吱咯吱……那是牙齒咬碎骨頭再在口腔裏咀嚼的聲音,肌肉被硬生生私下,再塞進嘴裏,呼嚕呼嚕地吞咽著。

昏暗的廊道盡頭,人形的怪物蹲在一具被掏空內髒的男性屍體邊上,吃得滿身滿臉都是血漿,尖銳的指甲輕易地剜下腿骨上剩餘的血肉,又將巨大的肉塊直接一口氣塞進嘴裏,喪屍的肚子已經因為吃了半具屍肉向外凸起,可是它依舊一刻不停地繼續進食。

蕭棲貼著牆無聲靠近,地上趴伏的屍體臉部已經被摳挖得血肉模糊惡心至極,根本看不清他生前原貌,咀嚼的聲音在蕭棲抬起手槍的那一秒停下,喪屍的身子隻微微挪動了很小的弧度,頭顱卻突然轉過一百八十度的彎,因為過度張大已經撕裂的嘴巴不正常地咧開著,血液不停從下顎上低落。

它的脖子肯定之前被扭折過,但這點損傷對喪屍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子彈本來瞄準的是喪屍的後腦,最終隻沒入它的肩膀,蕭棲知道這不是因為喪屍躲不過,隻是它發現這樣的攻擊對他毫無作用,所以懶得去閃避。

活人相比已經被啃光的屍體當然更具誘惑力,喪屍蹣跚著站起來,鞋底碾過地上的肉屑,屍體被它帶著向外翻動,蕭棲注意到喪屍的右小腿骨斷成了兩截,下麵那部分全憑皮膚和肌肉黏在身上,站直的時候身體不可避免地向右\/傾倒,十分滑稽。

蕭棲回想著沈擇桐的身體特征,體格和地上的這具屍體相仿,外套也都是統一的黑色製服,胸腔被開膛破肚無法辨認是否有刀痕,喪屍嚎叫一聲向前邁步,他來不及繼續辨認,伸手又一顆子彈貫穿屍體的顱頂,隨即轉身就跑。

蕭棲根本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那具屍體不是沈擇桐,他仿佛親身體會到跑進死胡同,最後隻能拚死一搏的孤注一擲,打斷了喪屍的腿骨又扭斷喪屍脖頸,還是被一口咬在肩膀撕去了大塊的血肉,劇痛讓他痛苦地大叫,滿心不甘又無能為力……

可能,得讓貓兒再哭一次了。

沈擇桐折斷了喪屍的半條腿,這無疑極大方便蕭棲與之拉開距離,本來他是想找到沈擇桐,再和其配合引二次進化喪屍到基地外,他可以躲在基地的房頂,也可以藏在外界的樹上,但現在沈擇桐死了,幸而喪屍小腿骨折行進速度大幅降低,蕭棲甚至還怕它跟丟自己,跑兩步靠牆等一會,直到喪屍口中那無意義的吼叫聲重新出現在耳邊才繼續引路。

北出口的門很小,藏在堆砌成山高的紙箱後麵,蕭棲懶得開鎖直接一槍崩開,巨大的響聲令身後的怪物更加鋅粉,他出門四處觀察,鎖定了五百多米外的一處高丘,他手上這把□□射速打到了985米\/秒,如果變異喪屍還是能躲過,蕭棲就隻能豎著中指罵陶百舸三天三夜。

沒有觀察員也沒有測量工具,蕭棲架起狙\/擊\/槍之後伸手用掌心探了探風速和風向,隨後眯眼用十字準心瞄準了那扇小小的,向外大敞的門。

因為相隔著五百米的距離,蕭棲已經聽不到喪屍的聲音,他感受著夜裏刺骨寒冷的風卷進衣袖,突然在默數十秒後心跳加速,他全身肌肉繃緊,食指穩穩地扣上扳機。

門內一片黑暗,像一麵吞噬萬物的黑洞,盯著看久了仿佛會被它吸進去一樣,越來越詭異。風又急了些,蕭棲趴伏在山頭從瞄準起便紋絲未動,直到喪屍踏過門檻,出現在視野內的那一刹那——

槍聲還未傳達到百米開外,那隻人性的怪物已然向後栽倒,徹底死去,而始作俑者悄聲無息地收好槍袋,快速消失在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