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拙命令領頭的上士:“古中將來之前,這一隊兵你來帶。”

他用手抹掉耳朵上的血液,“其餘人,都不要靠近我。”

他抬眸,終於和人群中的南喪對上視線。

南喪紅著眼,手指握著軍刀,骨節泛白。周拙離他很遠,一步步走到了居民樓底下。

晨光被屋簷打斷,周拙進入黑暗。

南喪跑到他身前,周拙卻退了一步,南喪無視他的退後,跨上台階握住他的手臂。

耳朵皮肉單薄,變異後的男孩留下的咬痕直接穿破了,南喪想要用手摸摸他的傷口,被周拙掐住手腕。

“這次的喪屍病毒,五分鍾之內就會異變。”周拙從作戰服內側拿出一粒藥,“我不能變成有意識的喪屍。”

南喪見過那個藥丸,上一次喪屍侵襲望城時,那些被喪屍感染的士兵,就是吃了這些藥死掉的。

鼻頭傳來的酸痛感讓南喪開口都難,他搶過周拙手上的藥用力塞進自己口袋裏不讓周拙拿到,哽咽著說:“周拙,你不會變異的,一定不會的……之前你受傷掉進大海裏都沒有變異,這次也一定不會的。”

周拙垂著頭,聲音淺慢:“我在海裏沒有變異,是夏維頤給我注射過的各種藥劑,不知道哪一種起了作用。而這次的病毒,不一樣。”

“我不管!”南喪抓著他雙臂,“你那麽厲害,你不會死掉的!”

周拙將他擁進懷裏,拍了拍他的背:“南喪,總會有這麽一天的。”

南喪掙紮著推開他:“我不會讓你死掉的,我去找顏勢閱,我讓他把解藥給你——”

“南喪……”周拙拽住他,覺得他傻的有些可愛,輕聲道,“這不是毒藥,而且,找到他也來不及了。”

手腳傳來細密的針刺般的麻,南喪愣怔地看著他,淚水奪眶而出。

為什麽會這麽難受。

他以為自己要死去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難受。

他在模糊的視線裏找到通訊器,不顧周拙的勸阻,撥給夏維頤,哭著說:“夏夏……你救救周拙……”

他泣不成聲,夏維頤在通訊器那頭完全沒有辦法聽清,周拙從南喪手裏接過通訊器,簡要說了自己的情況,問夏維頤現在還有什麽辦法。

通訊器裏沉默了,居民樓裏隻剩南喪的慟哭。

好像初日的陽光,才照拂了半刻,就已經要西沉。

“隻能寄希望於我給你試驗過的藥物能起作用……”夏維頤的聲音慌亂,“如果能夠研製出血清——”

他說完一頓,哽咽道:“我無能,是我無能,周拙,對不起……我研製不出血清……”

“不是你的錯。”周拙吸了口氣,囑咐道,“白墨幹和阮北是可信的人,我沒料錯的話,顏勢閱還有最後一張底牌,我死以後,恐怕隻有你能掀開這張牌。如果我把望城托付給你,你能做到嗎?”